这时林幼仪走了进来,她站定道:“老师,有消息了,确实是太子指使的。”
林东冷冷地道:“果然是他,还真是一点遮掩工作都不想做,看来我们天下第一庄在他眼里真是上不来台面。”
林幼仪所组建的缁衣帮几乎全都由女性组成,在这个封建时代,女性组织可以说是最忠诚的,也可以说是最善变的。她们在大男子主义的压迫下非常团结,姐妹一心,但她们也能可能被经验老到的男人轻易感动,非常草率且执着地出卖自己的一切。好在林幼仪的手段足够高超,且缁衣帮并不高调,所以目前看来组织十分严密。
由于全都由女性组成的特殊性,缁衣帮在各地的核心往往设在烟柳之地,虽然近些年随着四绝门的扩张,织布坊、纺织坊这些女性聚集的地方也有缁衣帮的活动,但主要的活动场所仍然是各种茶楼酒肆、秦楼楚馆。故而缁衣帮虽然也养了一些女性的江湖人士,具有一定的攻击性,但情报才是缁衣帮最为擅长的,男人总是在喝酒和云雨之时最为诚实。
“就在刚才,太子与手下谋士在淮河边的潇湘画舫宴请潭州名士洪龙生,范进一将霸秀拿给太子,全程都未遮遮掩掩。”
林东冷哼一声道:“然后呢,太子态度如何?”
林幼仪撇了撇嘴:“还能如何,初时惊讶了一下,但随即十分欢喜,还当场拿着霸秀砍了两张桌子和四条凳子。霸秀锋利无比,更兼有王者霸气,木凳怎么可能扛得住,齐卿正这才开心地收了下来,现在应该带回太子府了。”
“红袖送给我的光武帝佩剑,在他手上真是脏了它的剑柄。”林东冷冷地道,“先让你得意几天,再让你知道这代价你承受不起。”
林幼仪突然提到:“不过齐卿正身边有一个伴臣倒是说,此举无异于巧取豪夺,既不是仁义之举,有失太子气度,又示敌以挑衅之姿,虽能给予下马之威,但除了激起对方露出爪牙之外,没有任何实际意义。还劝齐卿正将范进一责罚一番,并把霸秀还给老师。”
“这个倒是还算明理,不过也不排除是太子手下的幕僚之间也有派系斗争,可惜他是太子伴臣,注定是我的敌人。”林东问道,“这人叫什么名字?太子反应又是如何?”
林幼仪知道老师会有此问,直接答道:“此人名叫陆循,寿春泽县人,今年春闱殿试二甲第三,本来应该在寿春等待指派到地方担任县官,被太子拉拢之后,档案暂时被吏部压下,担任齐卿正帐下幕僚。至于太子嘛,明显这个陆循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不如范进一,和范进一争辩一番之后便不了了之了。”
“也好,欲使之灭亡,必先使其疯狂。”林东摇摇头道,“幼仪,老师今天就再教给你一个道理,这是我一个姓刘的师兄说的,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
林幼仪使劲地点点头,老师经常教给自己一些十分精辟的道理,这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武侯奇门的前辈师兄说过的,里面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武侯奇门的。
这时一个帮众进来,递给了庞刚强一张纸,庞刚强略微浏览了一番道:“庄主,范进一和袁黎亭的资料已经送过来了。”
“讲!”林东摸了摸下巴道,“孔圣说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我们无意牵连无辜,不过这把杀人的刀和拿刀的手我一定要把他剁掉!”
庞刚强阴测测地笑了一声:“我等着一天已经很久了,嘿嘿嘿,南唐朝廷,嘿嘿嘿。”
林幼仪接过庞刚强手上的纸张,轻启朱唇道:
“范进一,宣和三年生人,潭州人士,父亲范大有乃是潭州一个普通锁匠,于范进一四岁之时离世,母亲范李氏出身潭州城郊的一个庄户人家。范进一丧父之后便寄住在其大叔之家,靠母亲帮别人浆洗衣物度日,后被赶出,只得在其书院旁搭一茅屋居住。自小勤奋好学,天资异于常人,曾言大丈夫当立天下、富有四海,方不负多年苟且。乡试、府试皆为当时第一,三年前第一次入京赶考未得名次,今年得殿试一甲第二榜眼,候补翰林郎官,后转为太子伴读。其现与其母住在一处潭州富商的居所,生活极尽奢侈之能事,据说其大叔本想与之攀附,反被他羞辱回绝。”
“袁黎亭,永嘉三十六年生人,寿春人士,其父曾是赤饕营百夫长,后在与东越一次小规模冲突中腿伤不治,截肢后退役,现在寿春西市卖炊饼为生。因家世清白,身形壮实,八岁时被宗人府选中成为自小训练的宗卫,后在宗卫的内部比试中落选,无缘跟随皇子,便加入赤霄羽林宗卫军,现任从八品校尉,隶属赤霄羽林宗卫军中磊营。”
“可以啊,这么详细。”林东赞叹道。
庞刚强笑道:“我们天下第一庄的帮众遍布整个南唐,凡有城镇处便有四绝楼,这些事情怎么瞒得过我们。”
林东想了想道:“首先,我声明一点,祸不及家人,这种下作的事情我不做,不过我们也不能不做好准备。离阳和襄阳算是我们的大本营不用担心,其他地方尤其是寿春的兄弟要多加小心,寿春的所有供奉都要派人保护起来,尤其是曹缨之、骆院首他们,还有幼仪也是。当然一旦他们开这个先河,那我们也不必客气了。”
庞刚强点了点头:“我省的。”
林东继续道:“其次,这两人不是要帮太子么?那我们就想办法把太子扳倒,这是最根本的目的,只要做到这点,相当于是对他们最大的打击。”
“最后,就是这两人,我要让他们感觉到痛,一定是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要让他们明白得罪我们天下第一庄的下场。”
庞刚强舔了舔皱巴巴的嘴唇,兴奋地道:“吩咐吧庄主,无论是扒皮还是抽筋,我老庞都熟得很,就算是凌迟,我老庞也可以试试能不能搞个三千六百刀。”
“凌迟?太便宜他们了。”林东恶狠狠地道,“心上的伤痛比肉体上的要强烈一万倍,范进一你不是喜欢穷奢极欲么?我便让你奢侈个够,袁黎亭你不是负责宗人府和宫禁守卫么?我便送皇城一个大礼。我今天便帮你们父母教给你们一个道理,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欺人者人恒欺之!”
“老庞,吩咐下去,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庞刚强啧啧称赞道:“乖乖,庄主你比我还狠啊,不愧是读书人。”
林幼仪却在一旁感觉有些遗憾,如果按她的性子,这些侮辱老师的人杀光九族就是了,老师还是太仁慈了,不过那毕竟是给无数人带来希望和快乐的老师嘛,又不是肯定要下地狱的自己。要不要自己再去加一把火呢?林幼仪想了想,算了吧,自己只要能待在老师身边,听老师的话就很好了,大事还是让老师干,小事和脏事就由自己代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