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春大街上还是和往常一样,不过在马车队渐渐靠近皇城之后,便能看出与往日的不同,最直观的一点便是执勤的卫士比往常多了一倍不止,各色各样的马车和轿子在宗卫军和禁卫军的指挥下温顺地在皇城外侧绕着圈子。
林东的车队很快在皇城正门处停下,储善道:“骆小姐,您是皇亲国戚,所以从正门处进入,请您从这里下车,禁卫军的兄弟会带您进去。”
骆红袖点点头,与林东短暂告别之后,坐上了自己的马车在皇城门口排起了队。
剩下的三辆马车继续跟着前面的车队绕着皇城走,在皇宫的东边中门处,储善道:“林小姐,您是世代簪缨世胄,请从正东门进入,一样会有宗卫军的兄弟带你进去。”
林幼仪点点头,对着林东莞尔一笑:“那老师,幼仪就先走一步了。”
林东习惯性地摸摸她顺滑的青丝:“你先去吧,老师随后就来。”
林幼仪对林东的摸头反倒十分享受,微微缩着脑袋满足地道:“那幼仪就等着老师在殿上大出风头之时了。”
言罢,她走下马车,指挥着自己那辆车向人数明显比正门少很多的东门走去。
储善忍不住道:“林庄主,若不是看您二人年纪相差并不大,我几乎都要怀疑林小姐是你的私生女了。”
林东不置可否,理论上讲这样说也没错,尤其是幼仪,可能真的在心里将林东当成了那个沉迷青灯古佛的父亲的替代品。不过这又何如呢?二人相知相亲便也足够了,此中之乐不足为外人道也。
剩下的两辆马车几乎绕着皇城转了一个大圈子,连周边的车马也越来越少,直到皇城西北边的一个小门才悠悠停了下来。
储善示意林东跟着他一起下车道:“林庄主,因为您确实什么官身都没有,理论上没有办法进宫向陛下祝寿。不过圣上隆恩,虽然陛下不愿劳民伤财惊动百姓,但也留下了与民同乐的机会。从这个北直门进去的便是各种与皇家有关的民间人士,像什么丧妻的驸马、陛下有几面之缘的童年玩伴、将来为陛下守墓的皇庄人员之类的,颍王殿下就想办法把您也报了上去了。”
林东看着窄窄的门口排着队的那些人,看穿着,要不老,要不穷,要不又老又穷,大多数都是两手空空或是提着一些民间家常祝寿的东西。虽然这表现了当今皇上不计较穷富出身、与民同乐的高尚情操,同时林东也并没有看不起这帮子人的意思,只是单纯地觉得自己排在后面的队伍中有些许的小尴尬。
“那我的这些礼物怎么办?”林东看着眼前只有三人多宽的门,“貌似这门马车走不进去吧。”
储善点点头:“自然是要自己拿进去了。”
“拿进去?”
“没错,这也是我陪您的目的之一。”储善拍拍胸膛道,“虽然在下的武艺比不过林庄主,但是抗抗东西还是不在话下的。这正是颍王善解人意的地方啊!”
林东无语了,只得吩咐驾着马车的手下将自己的礼物卸下来,林东特意挑了一些面相普通实则身怀绝活的兄弟,吩咐他们等在门口,不要滋事,便跟着储善进了门。
储善扛着几个盒子,颠了颠道:“林庄主,你这礼物出奇得轻啊。”
“东西在精不在轻。”林东也同样拎着几个盒子,瞬间卖相便和其他的民间人士不相上下了,“倒不是我自夸,我这东西比全场的礼物加起来还要值钱。”
储善看了眼前面老伯拿着的一只腊鸭和后面的婆婆拿的一只活鸡,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这点我还是信的。”
在门口执勤的一位赤霄羽林宗卫军的统领显然认识储善,轻轻打了一拳在他的肩头:“老储,可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了,等这阵子事情忙完了可得来找兄弟们喝一杯。”
储善双手都拿着东西,只好用肩头给了那个统领一个男人的冲撞:“难道不是你刘大头春风得意都不来找兄弟们喝酒?”
“哪跟哪啊,我们这帮子宗卫军的,哪里比得上你们跟随皇子的宗卫,尤其你还是跟着颍王,万一以后运气好甚至还能博个封妻荫子,到时候可别忘了兄弟。”
储善赶紧道:“噤声,这事可不是你我能说得!”
“也是,这东西不好明着说。”刘大头一拍脑袋,指着手下的宗卫军上前来,“老储我是信任的,不过你既然还带着别人我就得尽尽职责了。请把给陛下的礼物交给我们,包括礼单,这些都要经我们的手检查过再呈到陛下面前。”
林东点点头道:“没问题。”于是将手上的几个盒子交给了上前来的宗卫军。
刘大头看了眼两人,对着林东道:“这位公子,储善是皇室宗卫,可以带刀上殿,不过要麻烦这位公子把佩剑留下了。”
林东不由地嘴角扬起,好熟悉的场景,相同的地点一周之前才刚刚遇到。
“说句不好听的,无论有没有佩剑在手,这座皇宫也只有夏侯天罡一人在我眼里而已。”
刘大头呵呵一笑,满脸不信的样子。
林东将佩剑交了出去,其实要不是红袖要他时时刻刻都带着霸秀,应该是放在家中最为妥当,当然林东也想看看宗卫们可还有胆再做一次掉包小贼。
“你可知道此剑名为何?”林东笑吟吟地道,“此剑名为霸秀,前一周才在宫中丢失,还好神器认主,又主动跑回了我身边,这位统领你说神奇不神奇?”
刘大头从原本的不以为然,在听到霸秀二字之后立马凝重起来,虽然袁黎亭刻意讨好知情的同僚保密,但是相关的消息还是透露出了一丝出来。霸秀的失而复得,加上这两天宫廷之中屡遭盗窃,鬼才信和眼前之人没有关系,神奇?是人奇吧。更何况霸秀的主人,那可是传奇的天下第一庄庄主,没人知道有多少奇人异士在他麾下效力。
刘大头亲手接下林东的佩剑,凝重地道:“林庄主放心,我当亲自为你保管佩剑,绝对万无一失。”
林东点点头,这个统领看上去还算识相,突然饶有兴致地问道:“对了这位兄台,我和你们赤霄羽林宗卫军的袁黎亭校尉乃是旧识,不知道他今天当的是那班差啊?我可有机会见一见他?”
储善忍不住摇了摇头,这林东可是真的损。
刘大头也不屑于袁黎亭这种有损皇室威仪,不懂中庸之道的人,冷笑一声道:“他啊,今天之事太过重要,所以凌统领让他‘家中有事’了。”
“哈哈,家中有事。”林东意味深长地说道,“他家中有事自然诸位无事,他若家中无事,只怕诸位就要有事了。”
刘统领忍不住道:“林庄主,此事确实是我们宗卫有错在先,但是你也别太过分了,挑衅皇家威严的后果你担不起。”
“我自然担不起。”林东乐呵呵地道,“但我为何要担呢?我对南唐皇室忠心耿耿,日月可鉴,等着吧,可能今晚陛下便要给我封官了。”
林东言罢大笑三声,端的是风流不羁,可惜在身后老婆婆手中活鸡高亢的啼鸣映衬下,突然显得有些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