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侍郎。”
礼部侍郎罗乐水赶忙出列道:“臣在。”
“汝年轻时曾为使臣,出使过魏秦越三国,你来看看这张图可对?”
“是!”
这位还算年轻的礼部侍郎是个出了名的好脾气,出使各国,在各国都交游丰富,可说是南唐官场中最见多识广之人。
同样他也是好奇至极,上前来细细地观摩了一番这张地图,与心中的地理方位一一参照,竟是分毫不差。
罗乐水询问道:“为何在雁门关以北还有一座关隘?据我所知雁门关便是北魏与突厥争斗的最北端了。”
林东拱手一礼,指到了图上雁门关的位置道:“北魏令达十二年,即我大唐宣和二十一年,北魏名将李克用于秋季打退突厥册立可汗之弟阿史那古打进犯雁门关的十五万骑兵,并长驱直入四百里收复河套之地,遂于雁门关以北八十里处筑造此关,名为拒北城。”
“难怪,吾自从宣和十九年之后便再也没出使过北魏。”罗乐水喃喃自语,复又追问道,“东越泗水县吾记得是在徐州正东方向,这为何向南偏了?”
林东以灵犀一指指到了图上的黄河道:“东越清和三十四年,即我大唐宣和二十三年,黄河决堤,在彭城以东夺淮河入海口,泗水县整座城被洪水淹没,这座泗水县城乃是选址重建而成。”
罗乐水心服口服道:“细致如此,真乃匠心也!”
这位礼部侍郎回身对齐景赭行礼道:“回禀陛下,与臣所游历分毫不差。”
齐景赭继续开口道:“夏侯将军,拒北城可确有其事?”
兵部尚书、柱国大将军夏侯阳平,可带剑上殿,见君不跪,这位老将军与同僚交流了一番,就坐在席位上中气十足地道:“宣和二十一年北魏李克用对突厥的那场大胜兵部有听闻,不过这拒北城我倒没有消息。”
夏侯老将军顿了顿继续道:“但我和诸位同僚都认为此拒北城应该确实存在,因为此役后李克用长期既不在洛阳也不在雁门关,我们兵部也曾疑惑过一段日子,现在看来这位北魏第一猛将应该便是待在了拒北城中,以便防守突厥进犯。”
“陛下,如果此事为真,那么一定要提早做好准备。”夏侯老将军凝重地道,“河套之地乃是养马的良地,李克用又是有名的骑兵用得出神入化,现在六年间足够他组建一支庞大的骑兵,如此保密绝不是北魏一贯的风格,他们所图怕是不小。”
齐景赭微微皱着眉头,西秦虽然占据关中平原,但有秦岭阻隔,况且西秦也有一只规模不小的骑兵。最怕北魏骑兵的还是南唐和东越,境内平原丘陵居多,而且不产良马,骑兵数量少的惊人,若是北魏骑兵大举入境,恐怕情况不妙。
在座之中不晓得轻重的世家子弟们只道一幅图而已又有何用,但懂行的王公大臣们却已经若有所思,军方的人在思考如此详尽的地图对军事战略上的意义,而文臣们却在想如此惊人的情报来源甚至比一直留意北魏军事动向的兵部还要准确,这背后所代表的是多么惊人的能量?
这时,一个近期无比失意的人物却突然出了声,工部的老尚书柳沪生开口道:“这位林东小友,我看你图上有几个标记,其中在义安县、德兴县、永兴县三地都是一个标记,据我所知义安和永兴都盛产铜矿,难道这些标记是矿产?”
林东拱手一礼笑道:“这位大人果然慧眼如炬,我武侯奇门穷究天人之际,无论是天文历法还是山川地理皆有所涉及,吾有一师兄名曰李四光,精通地理探藏之术,他与吾诸多师兄遍历山川,查探天下矿脉。图中标注出来的分别是金矿、银矿、铜矿和铁矿,凡是标注出来的地方金银矿至少是数十万斤以上,铜矿和铁矿则有至少万万斤。”
林东说得风轻云淡,世家大臣们却是齐齐吸了一口气,古代不仅是采矿技术有限,更重要的是寻不到矿脉,因此开采的大都是一些露天矿藏。若是林东这张图属实,那可就意味着堪比一国的财富,金银铜那可就是最直接的钱财,铁可以铸造兵器,可以铸造农具,有兵有粮可不就是无敌?
颍王同样心中剧震,荀先生果然说对了,天下第一庄或者说是武侯奇门的能量竟然如此之大,这林东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齐景赭立即对身边的太监刘保道:“你去将这张图给朕取来,一定要小心,弄脏一点朕都拿你是问!”
刘保赶紧毕恭毕敬地走上前去,林东右手向下一划,转而背在身后,漂浮在空中的地图自动翻折,像是有生命般地在空中飞舞,台下的人里尤其是皇室宗亲和世家大族恨不得眼睛都长到这上面,都想能尽量多记住一些矿脉的位置。齐景赭也正是想到这一点才急令刘保将地图取过来,这同样是把双刃剑,这些资源掌握在朝廷手中那便能让国力大大增长,但若是被地方大族掌握,那反而使地方势力做大,反有其祸。
这张地图翻了四折,极其精准地落在了刘保手中,这一手凌空御物之精妙简直如谪仙一般,众人不由惊叹,难道这便是列子与纯阳真人的修仙之法?继而又想到虽然这张地图献给了皇上,但林东可还在这里,既然能做出这张图,那他自己自然便有第二张第三张,这人绝对值得结交!
在座的诸人忍不住开始交流起来林东的情报起来,“一人一剑战东越”、“离阳林郎,天下无双”、“天下诗绝”、“岳风诗会,你爹没了”之类的词语在他们口中频繁地出现,这便是炒作名声的好处,众人结合传言和今天林东所拿出来的东西,一下便得出结论——此子绝不可小看。
太子看着诸位的啧啧称奇和台上父皇对这张图爱不释手的模样,心里不详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齐景赭看着眼前的这张图,只觉得整个天下似乎都在自己的手中,沉寂已久的雄心壮志似乎又回到这具有些年迈的身体里,若是早二十年,不!早十年得到此图,朕必能恢复我大唐荣光。
仅仅是第一件礼物,整场人便再也不敢小觑这个傲立在厅堂中的白衣少年,这便是大局观与生产力的绝对碾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