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相？我瞎了对吗？”

灵灵子的声音十分平静，只是颤抖的手出卖了他的内心。

他最初看到的相，其实是前身遗留的相。

福浅缘薄，英年早逝。

相可以说看的挺准，还算一位有些本事的相士，不过正因为有本事，才会受到隐相的反噬。

先天神魔的长相都是道的显化，窥神就是窥道，陈无岁虽说不是先天神魔，但却是更高一等混沌魔神，哪怕化身为普通凡人，命相也无人能窥探。

陈无岁叹了一口气，说道：“叫你别看你非不信，普通人总嫌自己知道太少，而天机者永远嫌弃自己知道的太多。”

“随便逮住一个人就敢看相观命，能活到现在也是不容易，瞎还不至于瞎，但十天半个月休想见到光明！”

不会瞎。

灵灵子却高兴不起来。

他的身躯忍不住微微颤粟，说道：“公子，我什么也没看到！”

陈无岁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真要是看到了什么，你现在已经凉了。”

灵灵子将一只手掌背在身后，两根手指微微一曲，说道：“无岁公子教训的是，不该看的还是不看为好。“

几人正准备离开，起身挪动了位置，将灵灵子的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

陈无岁冷笑一声，说道：“呃……不知道长能否解释一下，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

小道士玄明一拍脑袋，没好气道：“师父，你把方向给弄反了，手势打到了别人眼中，现在徒儿是真的逃不掉咯。”

打反了！

灵灵子一脸尴尬，硬着头皮道：“没什么，这不是眼瞎了不方便，让小徒去买一根盲杖。“

陈无岁轻笑一声，说道：“道长想走便走，让你徒儿先逃是几个意思。”

灵灵子深吸一口气，用低沉声音问道：“无岁公子，贫道现在没有半点反抗之力，不如给贫道一句老实话，你真不是八荒降临的魔？”

周炳全有些不乐意了，说道：“你先说百里虚是魔，又说我家公子是魔，我看你就是个招摇撞骗的术士。”

灵灵子露出一抹苦涩，道：“百里虚面相一日三变，贫道以为非人哉。然而你家公子……隐相惊为天人，不是大贤大圣既是大妖大魔。”

陈无岁想了想，说道：“都不是，不过一介凡人尔。”

檀木柜台前。

长衫文士敲了两下算盘，顿时露出一副笑脸，开口说道：“周老，两壶千日秋总价六百金，一桌酒菜不值几个钱，当做小店的赠送即可。”

周炳全用六枚愿力珠支付，肉疼道：“千日秋好酒是好酒，但这价格也是不菲啊，若非是东家开口老夫都舍不得尝鲜。”

掌柜见到是以愿力珠付账，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一枚愿力珠市值一百金没错，但随着式神居的出现，愿力珠变得更加值钱了，一枚愿力珠能换到一百五十金。

“周老说笑了！你老花出去的愿力珠，不多一会儿就有人还回去。”

“咳咳……”

玄明儿搀扶着灵灵子出来。

两人本来就是落魄的乞丐模样，灵灵子受到相术的反噬，七窍流血，双目失明，显得更加的凄惨。

围观的酒客深吸一口气，太惨了！简直惨绝人寰啊！

“这无岁公子也太狠了，这一大一小两个乞丐，本来就已经够惨了，还……”

“嘘……，人家是修士，小心祸从口出。”

灵灵子连忙释放出一只玄龟战魂，抱拳解释道：“贫道也是一名修士，这瞎眼之祸纯属自找，和无岁公子没有任何关系。”

周炳全这才绽开紧皱的眉头，虽然眼前只是一群凡人，但恶了式神居的名声也是不美。

“道长好自为之，告辞。”

第一峰。

修道院澹台分院。

庭院内杂草丛生，屋檐破落不堪，墙有缝挡不住风，瓦稀遮不住雨，正堂供奉着一尊泥塑神像，却连一分香火也无，宛如山间一破庙，倒和两人乞丐的模样相得益彰。

玄明的搀扶着灵灵子，说道：“回来了，师父你究竟看到了什么？把你的胆都给吓破了！”

回来了。

灵灵子松了一口气，说道：“一团看不清、记不住、也言不出的迷雾，不过也幸亏如此，不然为师某日没管住嘴，恐怕连舌头都保不住。”

玄明打了一个冷颤，那是什么恐怖的鬼东西。

顿了顿说道：“师父你这一路都在颤抖，是认为……那位是一头绝世大魔？”

灵灵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只是不排除有这个可能，不过这一路多有僻静的地方，却没有出现截杀，看来那位真不是魔。”

走进破落的小院。

玄明用粗瓷打了一碗凉水，说道：“师父何必操那份心，那些都是存在几百年的世家。”

灵灵子接过瓷碗喝了一口水，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表现的如此不智，其中定然有隐情，贫道是怕他们玩脱了，牵连到百万无辜民众。”

灵灵子喝完水，将瓷碗放在三条腿的木桌上。

啪的一声。

木桌毫无征兆的折了一条腿，残骸散落一地，连同缺了一角的粗瓷碗也摔得粉碎。

两人早已见怪不怪，玄明熟练的从一堆杂物中翻出另一个粗瓷破碗，说道：“师父，你这穷命越来越厉害了，真怕有一天你连裤衩都剩不下。”

“或许……该做出选择了。”

灵灵子喃语一声，说道：“奇经中有言，此术为屠龙辅蛟之术，需寻一明主铺之。原本贫道还有些不太理解，今日才算体会到铸经人的深意。”

玄明皱了皱眉头，说道：“当然招揽你的人多不胜数，但都被你老拒绝了，现在怎会起了这般心思？”

“哎……”灵灵子叹了一口气，轻蔑道：“他们中没有一人能称得上是潜龙，一群虫豸般的庸才，也配让贫道辅佐？”

玄明盘坐在枯草上，问道：“潜龙？明主？辅佐他们有什么好处？”

灵灵子也不藏私，解释道：“为潜龙者，必有非凡的命格，辅佐他们好处有三。”

“其一：有了上等命格镇压，不用担心五弊三缺，其二：修炼相术修行加快，其三：咱们知道太多了，需要强者庇护才能活的长久。”

玄明点了点头，说道：“那……师父，你可是找到了？”

灵灵子想了想，说道：“大概吧！毕竟我也看不透，所以决定赌上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