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依然笑眯眯的,像是没有听到谢承文酸唧唧的抱怨,他抬手又给分了一轮茶水,然后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
“小施主知道因果么?”
“那谁不知道啊,大师父的意思是那些法力之中带有因果,如果我拿了就要承担这些因果?”
老和尚认真的点头:
“看小施主的样子,似乎并不怎么相信因果,也是,因果这东西玄得很,你说有就有,说没有也没有,谁知道未来的遭遇是本就应该如此,还是因为牵扯因果发生了变化呢。”
谢承文迅速的跟初心交流了一下,觉得这个因果的说法搞不好还真有,于是小心的问道:
“大师父又怎么肯定会有因果?”
“所谓的因果,就是世间万物互相之间的关系,这种关系还是动态变化的,想要窥知一二,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用流行的观点解释,这世界是一个数据构造的网络,其复杂程度取决于节点的数目。”
谢承文一愣:
“大师父还研究大数据呢?”
“呵呵,老衲也要与时俱进呀,有时间老衲也会上网的。”
谢承文竖起大拇指表示赞赏,活到老学到老啊。
老和尚笑了笑又道:
“如果像小施主认为的那样,那种力量是由万众信愿凝结而成的,那么这些法力,也就是由许许多多的节点汇聚而来的数据凝结而成,一旦你将这些数据拿走,那么连着这些数据的节点,是不是也就随之粘连在你的身上了?”
道理是这样没错,但是也没有人确切的知道,背负起这些所谓的信愿连线,又会对这人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当然了,谢承文没有打算亲自去试验一下会不会有什么因果报应,他的想法很简单,这位老和尚守着这座寺院这么多年,自身却并没有获得初级凝聚体,还有他之前的那么多的前辈,都没有从佛像身上的法力中获取足以让人侧目的好处,这恐怕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动用佛像身上的法力肯定会出什么问题,又或者很难动用,在这两个选项中,谢承文倾向于前者,因为如果只是技术问题的话,无数代的和尚们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找到解决办法,除非是前者,让和尚拿那些法力没辙,才会让谢承文看到佛像身上堆积起来的法力。
不过,貌似和尚们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所谓的法器不就是在借用佛像身上法力的力量么。
谢承文的脑子现在多好用啊,加上还有看着萌萌的,实则精明的小初心,两人眨眼之间就将这其中的逻辑给理顺了。
“这样啊,大师父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呀?”
老和尚倒也不打算隐瞒,神情淡然的继续道:
“小施主记得老衲之前说过的故事么,在很久以前,本寺可是很兴旺的,能感受到法力的僧人多了,其中自然少不了想要打那法力主意的人。”
谢承文好奇的追问:
“那结果呢?”
“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那些人不是疯了就是死了,小施主应该明白,看起来顺风顺水的路,往往都是通向地狱的,对的路,总是需要奋力攀登。”
谢承文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大师父说的很有道理,向前走就得克服咱们骨子里的兽性,所以必须得难,嗯嗯,受教了,受教了。”
老和尚笑笑没接茬,谢承文看了老和尚一眼又道:
“大师父,那么你们用法器来借用佛像身上汇聚的力量就没问题么?”
“自然是没问题的,如果小施主想要知道法器到底是如何借用那些法力的,三言两语可说不清楚,或者有机会小施主来亲自观摩一番。”
谢承文有些遗憾的匝了匝嘴:
“我也很想来的,可是我得回去赚钱养家呢,大师父,能简单说说么?”
“那有什么不可以的,法器的制作没啥奥妙,就是弄得漂亮一些,讲究一些,至少看上去赏心悦目,或者其自身蕴含一些美好的祝福之意都行。材料也没啥要求,关键的地方在于如何从佛像身上获得法力,这需要一个完整的仪式和过程,将这些法器原坯放置于佛像前,然后进行祈福法事,整个过程大概三五天。”
“这样就能制作出法器了?听着不难。”
“当然不是,一次仪式之中,所有的原坯之中大概能有千分之一二的机会成为法器,至于原因老衲也不知道,这种情况几百年来均是如此,所以法器是很难得的物件。”
“那可以一次多放些原坯嘛。”
“呵呵。”
老和尚笑而不语,谢承文也知道自己说了傻话,如果简单的增加仪式中的原坯数量就能解决问题,老和尚也不会说法器难得了。
原本谢承文还打算问老和尚讨个法器玩玩,现在老和尚分明就是在堵谢承文的嘴了,刚才还说门户是桎梏,这老和尚也不老实。
“小施主是不是想要讨一件法器啊?”
老和尚眼神中多有玩味之意,谢承文脸皮可厚,直接点头道:
“是啊,大师父可以割爱?”
“法器本就是要出售的,小施主只要付钱就可以购得,谈不上什么割爱。”
谢承文扑哧一笑:
“大师父好坦诚。”
“和尚也要吃饭呀,再说了,法器做出来不就是要惠及众生的嘛,所谓卖,不过是分发的一种方式,不收钱的话怕得者不珍惜。”
谢承文眼睛转了转:
“那得到这些法器的人,是不是也沾了因果?”
“这是一定的,所以,我们才收钱,然后用这些钱去做善事,来化解这些因果,同时,我们也会劝诫每一个获得法器的人,告知他们需多行善事积攒功德。”
谢承文不得不承认,人家这手玩的溜,果然是发展了两千多年的大团体,方方面面都有严密成熟的行事方法,想要在这里面找到漏洞,那可是相当困难的。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只要有足够的钱,老和尚就真有可能将佛像上的法力卖一些给谢承文的,只是,钱对于谢承文是个大问题。
“呵呵,那请问大师父,这一件法器得多少钱呢?”
“不贵,一百万一件,若是要大件的摆件,那要看实际大小才能定价。”
谢承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好想将眼前这个大和尚打一顿怎么办,犯法么?
谢承文抽着嘴角道:
“倒是不贵,可惜我买不起。那啥,大师父,我很想知道您刚才是怎么找上我的?”
“哈哈,刚才小施主来过老衲这个院子吧,老衲心有所感,这才在大殿找到了小施主,说起来,老衲见过的人多了,像小施主这样慧心独具的人可不多见。”
老和尚眉眼低垂,默默的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似乎显得有些疲惫,谢承文心中迟疑,琢磨着要不要再厚着脸皮问问老和尚是怎么修炼的,不过现在这个气氛好像已经不大适合了。
“大师父过奖了,大师父的茶才是真的不错,佛法也精深的很,还能与时俱进,我可是佩服的很,哈哈。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大师父清修了。”
老和尚笑呵呵的起身,缓步将谢承文送到了月亮门边上,老和尚站定,谢承文正要告辞,老和尚却将手从宽大的僧袍中伸了出来,手里托着一串枣红色的菩提子念珠。
“这件数珠是老衲自己的,并非庙中财务,就送给小施主了,只不过这东西对小施主怕是没啥用处,倒是给家里的老人长辈还不错。”
谢承文一怔,狐疑的看向老和尚,老和尚慈眉善目的微笑着。
“大师父,我可没一百万。”
“都说了,这是老衲自己的东西,送给朋友还能收钱,小施主刚才与老衲一番交流,老衲也获益良多,良师益友难求,小施主有暇不妨再来喝茶。”
谢承文想了想,伸手接过油亮亮的珠串,认真的看着老和尚道:
“长者赐不敢辞,大师父的好意晚辈愧领了,改天再来向大师父请益。”
说完,谢承文微微躬身,收起手串转身走了,老和尚笑眯眯的看着谢承文的背影,眼眸中的欣赏和羡慕之色毫不掩饰,同时也有一丝惋惜。
......
珠串一拿到手里,谢承文就感觉到了这东西上面蕴含的力量,那种感觉很玄妙,他能清晰的感觉到,但是却没法准确的描述出来,非要说这东西跟寻常物件有啥不同的话,谢承文只能说这珠串手感很好,拿着它心情会变得轻松一些,更多的东西就说不出来了。
至于初心,她告诉谢承文,谢承文拿着珠串的时候,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珠串的存在,但是当珠串离开谢承文的手,哪怕只有一毫米距离,初心就再也感觉不到珠串的存在。
由此可证,珠串上却是存在某种能量,而这种能量可以被初心感知,只是初心没法确认那些能量到底是什么,又有什么性质,也不知道这些能量里面是否包含着老和尚所说的因果信息。
一路上谢承文与初心都在研究这串珠子,最后得到了跟老和尚所说的一样的结论,这东西对谢承文基本没用,也许,是因为这个法器上面蕴含的法力太少了,根本不足以给谢承文带来明显的助益。
所以到了家,谢承文就郑重其事的将这珠串送给了老妈,并叮嘱她必须天天戴着,能保平安。
谢妈到不是很相信这些,但是儿子的一番心意,谢妈却非常的高兴,高高兴兴的戴上手串,还特意在谢爸面前显摆,气的谢爸晚饭都少吃了半碗,直说儿子不孝顺,光记得老妈就不记得还有个爸。
谢承文无奈解释了半天,保证以后有机会一定也给老爸弄一个,这才将不满的老爸安抚下来。
谢妈为了回报儿子的心意,决定好好的给儿子捯饬一番,好让儿子明天光光鲜鲜的去相亲。
不得不承认,这因果报应还来得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