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与争锋?”
书战题目一出,在场的参赛者各有心思。
“这是个好题目。书战,便要夺个第一名。谁与争锋?谁敢与第一名争锋?”
“今年的书战有看头了,写出的字一定霸道十足。”
“但如果反其道而行呢?”
“呵,反其道而行?纯属找死。”
议论声停不下来。
各有各的反应。
在短暂的思索后,在场参赛者都开始了自己的创作。
一炷香时间。
书战的围观者是最多的,因为书战是最有悬念的一场。
方和清等人已经来到了望幽河上游,并和韩梨张一白汇合。
“谁与争锋……这个题目有点意思。只四个字,就有一种霸气横亘其间。”方和清看到题目,如是说道。
“这四个字写的很好啊,是出自谁的手?”方无云问。
“当然是出自林山主之手,也只有林山主,才能有如此手笔。只是这四个字,我觉得书战的第一名便定下来了,应该给林山主。”常阳和简如非也走了过来。
常阳也觉得无奈,惊神阁的人在之前的棋战和乐战都淘汰了,书战更不用说,基本属于重在参与。
但该看的还是得看。
他看了简如非一眼。简如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不时找张一白说悄悄话。
这家伙,书法也不错,下棋也不错,可是什么都不参加……唉,只可恨阁主没在,我一个小小执事管不了啊。
常阳真是很悲伤。
方和清在旁边看到常阳的样子,笑着道:“常兄,重在参与,重在参与。”
“哼!彼此彼此,听说方无云止步十六强了?”常阳道。
方和清脸上现出一丝尴尬:“但是我们乐战进前十名了。”
“乐战?方晴伊好像没在场上吧?”常阳道,“请外援,真乃无耻行为!”
方和清道:“哪里是请外援?一剑派和青芒山是一体的,所以他们也就是我青芒山的人。”
“哼!”常阳冷哼一声,他说不过方和清,毕竟成绩摆在那里。
那就干脆不说。
“方执事,常执事。”旁边忽然走过来一群人。
是浮罗门的门主罗浩。
“罗门主。”方和清虽然不爽罗浩,但仍然拱手道。
“书战确实是最有看头的一点,没看林宫主都来了吗?自己的女儿在参加乐战,她倒跑到书战这边来了。”罗浩好像忘记了那天的不快。
林妍似乎听到了罗浩的话,走过来:“乐战都是小打小闹,没什么意思,还是书战好看,能够鉴赏天下书法家之大成作。”
“看来林宫主对乐战是志在必得了。”罗浩道。
林妍笑了笑,没回答,但脸上的自信很清楚地告诉别人。
乐战第一,会是神乐宫的。
“张守正和他那个儿子呢?怎么没和你在一起?”林妍问罗浩。
“张昭参加了乐战,还没比完。”罗浩笑着道,“也许他能拿个第一也说不定。”
“那确实说不定了。”林妍掩嘴笑道。
方和清和常阳虽然在门派中都是大人物,但毕竟不是掌门。在林妍和罗浩面前,自然而然便低了一截,两人互相看看,听着林妍罗浩交谈,却插不进嘴。
“你们觉得,书战第一会是谁?”忽然,有两个人走了过来。
悄无声息,没有引起他人注意。
但方和清等人还是一惊,急忙行礼道:“见过林山主,见过林执事。”
来的两个人,正是林赤和林焱。
“不用多礼,大家都是朋友。”林赤笑着摆摆手。
林赤就是这样,为人很随和。
“林山主觉得谁会夺得第一?”罗浩转转眼珠,问。
林赤看着场上正奋笔疾书的众人,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三个人的身上。
这三个人,一个坐在场地最中央,正闲适地喝茶;一个坐在河边,眼睛不看宣纸,却看河流;一个闭目养神,似乎在思索什么。
第一个人是屠常安,第二个人是罗寂然,第三个人是陈潇。
“如果所料不差,第一名将会在此三人中间决出。”林赤指着三人道。
罗浩见林赤指到自己的儿子,当即眉色一喜:“林山主有何高见?”
林妍笑道:“我也觉得第一名将会在三人之间。这书道不比棋道,更与乐道不同。棋道落子无悔,自有定式,不需养气;乐道成竹在胸,只是手法与心气不同罢了,但这些东西都在于平时的累积,势欲成,必累月,临时抱佛脚是没有用的。只有这书道,虽然一笔而就,但倘若下笔之前,无有定章,便难成大气。这三个人能够沉住心,便比旁人高上一分。”
方和清也看到林赤指到陈潇,笑着道:“林宫主所言甚妙,我虽然不懂什么书乐棋,但我也知道,所谓下笔如有神,便要在第一笔写出之前,勾勒出整幅作品的全貌。否则难免志气中殂,难成大气。我也觉得这三个人之中,有一人一定会拿下第一。”
“和清觉得谁会第一?”林赤问。
怎么叫我和清?我们有这么熟吗?
方和清闪过这个念头,然后脱口而出:“当然是陈潇。”
罗浩道:“我觉得必然是罗寂然。”
“哈哈哈!”林妍笑道,“是你家人,自然要向着你家人。你们呀,我倒是看好那个人。小门小牌,能有如此涵养,殊为不易。”
方和清道:“可不要忘了,陈潇也是小门小派。”
“你们三个各执一词,不知谁又能猜对呢?”林赤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流连。
最终却定在陈潇身上。
这时,屠常安开始写了。
……
乐战的决赛已经开始了。
十人同时奏乐,河谷之中,响起十道美妙的乐声。
这乐声单一而起,确实动人。但十道同奏,又各为不同,便如同群鹅入水,好端端一池绿水,搅成了恶臭泥潭。
常人听了刺耳,演奏的人又何尝不是?
势。
当乐声响,势便自然而然出现了。
张昭很喜欢吹箫,所以他参加了这场乐战。
在玉皇城时,曾有一位绝世高人,称赞张昭有令天地惊动之乐才。箫曲独绝,如春风吹秋叶,能令万物复苏。
张昭便是这样,坚持了下来。
他本以为自己的箫吹得已经天下无敌了,但直到此时,他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十道乐曲一响,如轰鸣在耳,每个人的势在第一个音符跳出来时,便开始形成,并逐渐扩张。
随着乐曲的演奏,势便不可避免的发生碰撞。
越是急躁的音乐,便越是碰撞得激烈。
十种势,像十把剑,互相攻伐,难分难解。
越是演奏,张昭越觉得心气不通,难以为继。
他想专心吹自己的箫,但耳中不免灌入了各种各样的节奏,节奏互相打乱中,便令他分心难安。
势的干扰,就像一把剑,直插心窝。
张昭的手开始颤抖,气息不再通顺,节奏开始混乱。
张昭觉得自己要坚持不住了。
这是哪门子的乐战啊!
分明是在折磨人!
但有很多人更早坚持不住。
曲不到半,有三人率先离场。
曲到中旬,又三人黯淡退场。
转眼之间,只剩下四个人。
六月、林芷因、程英、张昭。
林芷因张昭认识,神乐宫少宫主,走到最后确实意料之中。但这个程英和六月都是谁啊?怎么感觉比自己还厉害?
不应该啊!
自己挺厉害的啊?
张昭困惑不解。
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人数的减少,乐声不再刺耳,但势却越来越强。
张昭觉得自己还能再坚持坚持。
直到,忽然有一声极强的振鸣,轰然而起。
张昭愣了半晌,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箫。
他呆呆地看着场中剩下的三人。
怎么会这样?
我怎么这么弱?
张昭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而现在场上的形势,已经十分明朗。
就在刚刚,原本各不相干的六月和林芷因,忽然同时奏起相同的乐曲。
这便令两人的势合二为一,其冲撞力,无可比拟!
但这种冲撞,并不是冲他来的。
六月和林芷因忽然古筝和琵琶和鸣!
直冲程英!
自己竟然,就是在这种冲撞的余波中,败下阵来!
然而程英……竟丝毫未动!
差距,好大啊……
张昭放下手中的箫,长叹一声。
但他没有退场,他要看看,程英到底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这可是两个大家的和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