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发现,钓到大鱼的渔夫并不少,并不都像《老人与海》里的老人一样钓了一辈子才钓到一个大鱼,并且没拖到港口就被鲨鱼吃成一堆白骨了;充其量老人是最悲催的一个而已,世界上哪个地方都有穷苦的人,老人恰是渔夫中最穷困的一个。就如达魔海威,是这片大海中最奇葩的一个老渔夫,可怜的人必有可怜之处,达魔海威可怜,不是没有理由,翻开他的人生故事,他把他的人生他的爱情简直活成了一个笑话。
如果一个渔夫一辈子都未必打到一个大鱼,那么鲨鱼加工厂岂不是早就倒闭了?凌波真为自己的孤陋寡闻感到可笑,只要到港口看一看,每天还是有许多船都打到了大鱼,要不,许多年青的渔夫都买了摩托艇,不都是打渔得来的钱么?
不知不觉中,凌波也喜欢上海钓,静静的大海,静静的钓鱼,有时一天未必钓到一条鱼,那么就索性看一天书,在大海中饱食而遨游,那种美滋滋简直无法想象。
有一次,凌波钓到一条大鱼,在大海上和大鱼角力的时候,他把草帽拉下,紧扣在脑瓜上,这时勒得他的脑门好痛。如果若婉小姐姐也在这里就好了,就能帮自己一把,或者两人一起斗大鱼。他还觉得口渴,就双膝跪下,小心不让扯动钓索,尽量朝船头爬去,伸手去取水瓶。他打开瓶盖,喝了一点儿,然后靠在船头上休息。当他休息时,他忆起《老人与海》里的老人就是这样与大鱼角力的,他并不觉得苦,反而觉得有趣,与天斗与地斗在大海上与大鱼斗,真是其乐无穷呀。他坐在从桅座上拔下的绕着帆的桅杆上,竭力不去想什么,只顾熬下去,只要能熬过大鱼就是胜利,熬不过大鱼,也不是失败,可以从头再来。
凌波喝饱水,又点上一只雪茄;等他回顾背后时,一看陆地已没有一丝踪影了。这没有关系,他想。我总能靠着港口的灯火回港的。若婉也许为自己担心受怕,海钓晚归是常有的事,有时遇到暴风雨在大海中困上两三天也是有的,更有甚者像鲁滨孙漂流到小岛上也未可知!
罢了罢了,也许若婉在担忧中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当然,太阳下去还有两个钟点,也许不到那时鱼就会浮上来。如果它不上来,也许会随着月出浮上来。如果它不这样干,也许会随着日出浮上来。
有一阵子,凌波太兴奋太用力,手脚几乎抽筋,幸亏年青人体力恢复的快,渐渐的找到与大鱼角力的小窍门,用蛮力不如用巧力,凌波并不感觉到饿,困了来支雪茄就可以了,这个大鱼也许也是正值青春,或者还没女朋友哩,也许是一条雌鱼也未可知,总之,应该是一条处男鱼或者处女鱼,所以特别有力,也特别有韧劲,和自己一样不服输;当然,可怜的鱼儿还是处在下风,它如果角力失败,必然要送到大鱼加工厂的;自己若失败了,继续垂钓下一条而已;所以,鱼儿啊鱼儿,它为什么这么顽强?它是再为生命而斗争,自己只是为胜利而战斗。
一定是它的嘴给钓住了啊,不过拉力这样大,该是条多大的鱼啊。凌波想。它的嘴准是死死地咬住了钢丝钓钩。但愿能看到它。但愿能知道我这对手是什么样儿的,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英雄惺惺相惜,哪怕只看一眼也是好的。
凌波凭着观察天上的星斗,看出那鱼整整一夜始终没有改变它的路线和方向,难道水里也是一世界,也有一天空,天空中想必也有北斗星,与其说鱼长有两鱼鳍像是飞鸟,不所说是人类,想必也知道北斗的妙用。
罢了罢了,太阳下去后,天气转凉了,凌波的背脊、胳膊和长满长长的汗毛的腿上的汗水都干了,感到发冷,又和大鱼教了一会劲,热和了一点,感觉好多了。水下的鱼儿很韧性也很任性,暂时斗不过他,凌波想到这里,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和鱼儿打持久战,自己还是有基础的,船上有淡水,有啤酒有辣条,还有若婉准备的咸鱼面包大葱和大饼,这些都是硬通货,可以放长久,应有尽有。若婉常说要在大海里遇到危险,或者大风浪,不到船儿粉碎或倾覆海底的那一刻,决不能轻易丢下船,跳进海里。有船在,就如青春一样,留在青春在不怕没柴烧。媒体上总是报道一个青年在小船上被风浪吹走了,有船在,在茫茫的大海上漂流一个多月
都没事;有船在,没有淡水下雨了可多接一点雨水,没有吃的可以钓鱼;如果船丢了,哪怕金刚罗汉也不能在海水里浸泡一个多月不坏吧。
不过若船真是丢了,只好寄希望于救生圈了。说一千道一万,自己还是要掌握好一个“度”,不能随着大鱼的性子一直往大海深处漫游,该回头的时候还是要回头,宁可丢掉大鱼也要回头,显然,现在还不必那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