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飞到船梢上，在那儿歇一口气。然后它绕着凌波的头飞了一圈，落在那根钓索上，在那儿它觉得比较舒服。“小鸟啊，还是你够快乐逍遥，想飞哪里就飞哪里，”凌波问鸟儿。“如果你能用你的鸟语劝说水里的大鱼投降就好了，那样的话我会赏你几片鱼鳞吃，怎样？”

他说话的时候，鸟儿望着他。似乎在说：“看你那鸟样，一条鱼就把你折腾得要死要活的，还逞能装英雄好汉？一只老鹰紧追老子，俺啃一声了么？唉！同命相怜啊，俺也像你这么疲惫，累的不像个熊样，真的飞不动也不愿动弹了；但也不愿就这么的喂了老鹰，可也没什么办法，还是人类逍遥啊，乘一个小船在大海里想怎么漫游就怎么漫游，太爽了，我真太疲乏了，就借你的钓索休息片刻，记得你们人类有狐假虎威一说，借你的人威，想必那老鹰也干瞪眼不敢靠近，如果俺躲过这一劫，啥事俺抓到小鱼儿了，鱼肠子就赏给你吧。”说罢，小鸟就用小巧的双脚紧抓住了钓索，在上面摇啊晃的。

“这钓索很稳当，”凌波对它说。“太稳当啦。夜里风息全无，你小心别睡着了，一头栽水里才好看呢？”

小鸟听不懂人话，即使给他说鸟语他呆头呆脑的也未必听得懂，于是小鸟真的打起瞌睡；但并未像凌波说的那样，一不小心栽进水里。

“好好儿歇歇吧，小鸟，”他说。“然后投身进去，碰碰运气，象任何人或者鸟或者鱼那样。”

凌波真的是太累了，就借与小鸟聊天的机会来鼓劲，因为他的背脊火辣辣的痛，像头老牛一样拉了一夜，不过，为了生活，还要像天上的鸟儿水里的鱼儿一样去战斗，虽然腰杆在夜里变得直挺挺的难受，眼下真的不好受，终于尝到了劳动的滋味，不过，水里的大鱼显然越来越温顺，总算挺过最大的难关，现在能放钓索就放钓索，能收钓索就收钓索，收放自如了。

“鸟儿，我们同在大海上漂泊，真的是不容易啊，同为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梦中也许我俩是相识的，并且有种相识恨晚的感觉，睁开眼立刻又陌生了；乐意的话就住在我家吧，跟我当个小信使，回去跟若婉报个平安；别让她担心，”他说。“很抱歉，我不能趁眼下刮起小风的当儿，扯起帆来把你带回去。可是我总算有个朋友在一起了，我如果有鱼吃你也一定有鱼吃的。”

就在这当儿，那鱼陡地一歪，似乎听懂了凌波的意思，不怎么乐意了，把凌波拖倒在船头上，要不是他撑住了身子，放出一段钓索，早把他拖到海里去了。钓索猛地一抽时，鸟儿飞走了，凌波竟没有看到它飞走。

原来，听不懂人话的鱼鸟皆无情。

他用右手小心地摸摸钓索，发现手上正在淌血。凌波觉得他不是在虐鱼，而是被虐，起初是精神上的虐待，现在是身体上的虐待啊。凌波终于感觉到苦和累了，由起初的英姿勃发变成现在的无可奈何，鱼啊鱼啊，原来你就像我的风筝，现在，我就是你的风筝，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只要你能甩开我，你就能获得自由，如果你不能逃脱，那么我们就和平共处好么。

凌波感觉水里的大鱼似乎喝醉了酒，歪歪倒倒，凌波道：“这么说这鱼给什么东西弄伤了，”他说出声来，把钓索往回拉，看能不能叫鱼转回来。但是拉到快绷断的当儿，他就握稳了钓索，身子朝后倒，来抵消钓索上的那股拉力。

“你现在觉得痛了吧，鱼，”他说。“老实说，我也是如此啊。”

他掉头寻找那只小鸟，因为很乐意有它来作伴。鸟儿飞走了。看样子不是给若婉带信去了，飞向更远的地方，找它的玩伴了吧。

当凌波不愿动弹的时候，他才感觉到老达魔海威的伟大，每个人都不可小看，每个人在他的那片海洋中都是一个英雄，每个人的生命都是一个神奇，就像那只鸟儿，每天不但要不知疲倦的寻找小鱼来填饱肚子，还要和老鹰周旋，以免被它盯上，成为别人的口中餐，小鸟啊小鸟，它也是一个小小的了不起的英雄。

它没有待多久，凌波看着小鸟远去的背影。但是它去的地方风浪更大，要飞到了岸上才平安；但它喜欢大海，喜欢大海咸咸的味道，还有大海的狂风暴雨惊涛骇浪，所以它留在海洋之上，在大海上闪电样穿梭飞翔。

“我怎么会让那鱼猛地一拉，划破了手？我一定是越来越笨了，连老达魔也不如了。”凌波道。说起打渔的老人老达魔，凌波忽然想起魔法界的宗师，真正的达魔大师，他总是告诫魔界弟子，修魔法就是修心，把这颗心修好了什么就好了。究竟什么是心？也许心就是大海，渔夫们明白的就明白了，不明白的永远也不会明白。

凌波想到这里，立刻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顿时觉得腹中空空，有些饿了。他才想起该吃那条金枪鱼补充补充蛋白质和脂肪，这样才不致于没力气。

“但愿那孩子在这儿，我俩一口辣条一口鲜鱼多好，完了再整点啤酒雪茄，还不是美滋滋，”他说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