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睡着后，犟牛就念动避水决，跳到岸上逃回家里。家里孩子已经熟睡；但若婉还在给他亮着灯。

犟牛搂起熟睡的若婉，望着窗外的一轮圆月，他的血液似乎忽然变得强有力地包围着她了……他的四肢，他的身体都好像着火一样冒起了一阵阵火焰。她紧贴着他，使劲贴在他身上，就像蛇儿紧紧的缠绕在了梨树干上。那梨花儿瞬间飘落，如瑞雪纷纷洒遍他们全身……两个小时已经过去，他们像两个新生的婴儿，温暖、无力地躺在一块，他们几乎像没有出生的孩子一样……他们之间只有默契和从容，只有这完美境界带来的令人战栗的惊喜。

接下来的几天，袭人都躲着犟牛走，犟牛也念动避水决，去了魔法学校上班，说是上班，其实是躲着云儿走。

下课后，犟牛在附近买了蛋糕，跟着搭电车，到娜娜的住处。因为若婉曾对犟牛说过娜娜既然满三十岁了，还是稍微庆祝一下好了。犟牛就带着若婉的使命给娜娜过生日。犟牛想着让娜娜孤伶伶地过三十岁生日的滋味一定不好受。

这一天的电车不但挤，又晃得厉害。蛋糕晃到娜娜的屋子里时，已形同古罗马露天剧场的遗迹一般残缺不全了。不过，他们还是用火柴点燃三十支准备好了的蜡烛，然后又拉上窗，关掉电灯，这么一来，果然就像个有模有样的生日。娜娜还开了一瓶酒。他们一面喝酒，一面吃蛋糕，非常简单的一餐。

“满三十岁听起来真有些怪异呢！“娜娜说道。“我根本就还没作好准备嘛！真怪！好像是被人从背后推上去一样！“

“你不是说已经忘记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多大了么？”犟牛打趣道。“整天说人生那么漫长，赶快老去才好。”

“此一时彼一时吗，”娜娜给犟牛碰杯，“和你们年青人一起，我也觉得年青些了，想抓住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我还有六个月，也满三十一岁了，可以快点来哩！“犟牛笑道。

“真好！还是三十岁。“娜娜羡慕地说道。

一边吃，他们便一边说起“若云“买新毛衣的事。若云也被犟牛推荐来魔法学校当起了客座教授。本来她只有一件毛衣（是件蓝色的休闲毛衣），现在总算有两件了。新毛衣相当可爱，上头有一只红、白相间的龙。毛衣本身是好看没错，但只要见她穿着走路时或者站在讲台上时，大伙儿都忍俊不住。而他却一点也不懂大伙儿为什么要笑。

“喂！犟牛，有什么不对吗？“她问道。在学校教师工餐厅里，他和她比邻而坐。“我脸上沾了东西吗？“

“没有哇！没什么不对的呀！“犟牛强自压抑着，他俩终于度过几天的尴尬期，又坐在一起。“不过，这件毛衣倒真是不错嘛！“

“谢谢！“若云笑得很开心。

听了这些事，娜娜非常兴奋。

“她真是一个有趣的姑娘，以前总对她有些偏见，觉得接近你是有所诡计的；但又说不出她有什么图谋，你没钱也不帅，与高帅富丝毫也不沾边，并且还有家实，她图谋你哪一点哩？也许这就是缘份吧。好想去她的海底龙宫看一看！一次就好了！“

“不成！”犟牛道。“那里很深很深，如果不会避水决，拼命潜水的话十几米深就能把你的肺压爆的。”

“如果你俩在水底下约会，”娜娜道。“我们谁也不知道，谁也阻止不了。只能羡慕嫉妒恨了。”

“真是胡扯想多了，”犟牛道。“我们真要约会，还用去海底吗？大千世界遍地都是草丛树林子，不是吗？唉！对了，明天去学校你见了她的毛衣一定会笑出来的。”

“真的会笑出来吗？“

“我敢打赌。连我这种每天不爱笑的人，有时都还会忍不住笑出来哩！“

餐毕，两人收拾过餐具，便坐在地板上一面听音乐一面喝剩下的酒。犟牛一杯都还没喝完，娜娜就已经喝了两杯。

这天娜娜的话出奇地话多。她谈起小时候，也谈起学校和家庭。最后谈起她不幸的婚姻还有孩子，（她的两个孩子被孩子爷爷奶奶接回去了。）就是没有提起她的那个老公，甚至提起不幸的情人们，也没提起她的老公，也许已经把他埋葬在心底。

他们打了十几年的交道，即使醉酒，醉得一塌糊涂，他们也是干干净净的，就连话题也是干干净净的，绝对没有性与爱，他俩就像一对老战友铁哥们一般。渐渐的他们说累了，改放唱片，一张完了，便移开唱针再放下一张。全都放过之后，便又从头开始。而窗外的雨仍未停歇，时间慢慢地流去，娜娜依旧继续唱独角戏。

“原本不是若婉娜娜合一，”犟牛道。“若婉中有娜娜，娜娜中有若婉，可以互变，怎么现在不见你们变来变去了？”

“你知道女人一旦生了孩子，无论如何变化都会很快的被现实打回原形，让你变无可变，”娜娜苦笑道。“她还是她，我还是我，一对平凡的好闺密，魔法学校的同是也是老同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