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分阶段比武和“福利彩票”之事完全是从无到有创建出来,尤其是涉及“福利彩票”的各种操作,无论是张斐、毕轨、魏杰等人都闻所未闻,所以这些天颜良基本是亲力亲为,吃住全在军营里,从早到晚全部在研究“福利彩票”的每一项设定。666读6书,□≠o
颜良自打穿越以来,一直忙着战阵之事,已经好久没有忙碌于案牍之间,这几日忙碌下来竟觉得腰酸背痛,看来这案牍劳形之语非是虚言。
不过这忙碌的日子像极了以前当公务员时加班加点赶又长又臭的工作报告,或者为领导拟发言稿时的情形,让他也颇有些怀念当年。
好在忙碌总有回报,在颜良与“比武大会”组织委员们和“福利彩票”筹备委员们的反复商议之下,把包括“射术”、“骑术”、“角抵”、“举重”、“跑步”五大项十几个小项的比赛规则赛程与touzhu竞猜方式拟定出来。
这些规则赛程与touzhu方式,每隔一日公布一项,让百姓们大开眼界,没想到一个比武还能玩出这么多花样。
原本颜良只打算用几天时间把比武完成,但因为要配合“福利彩票”的发行,赛制足足延长了一倍多时间。
而经过了赶工建设,真定城北的校场占地面积扩大了一倍有余,一个宽阔高大的看台正在成型,两边的屋舍也已经搭好了木架子,正在奢侈地砌砖墙。
至于那用来当市集的坡棚早就已经完工交付使用,魏杰从真定县内借调来的市佐、市吏忙得不亦乐乎,每天都有人前来询问如何租用摊位。
就在某个人异想天开大搞建设的时候,真定城内却有一个人儿正闷闷不乐。
甄宓自从前些日子在迎风阁上与颜良偶遇,几乎每天里都会登上楼阁,不是看书,就是赏景发呆。
她每每想起偶遇时的尴尬,就有些心慌脸红,但仍旧止不住想要来阁上看看,甚至隐隐间有几分对下一次偶遇的期盼。
但一连五六天,非但没有再偶遇上那个鲁莽的男人,甚至听说那人都再没来过张氏的宅邸里。
这让宓娘有些小小怨念,难不成他对自己无意,那为何却要toukui人家,还作诗相赠来招惹人家。
直到宓娘听说那人天天住在城北军营中,还搞出了一系列复杂的比武赛程和什么“福利彩票”,她心中才稍稍释然。
男子汉大丈夫自当以事业为重,他乃是一国之相,一军之主,自与那些只知道饮宴清谈的士族子弟不同。
上一次自己偷听他们商谈事情,说的可都是南征讨逆之类的国家大事,就连那房山的贼人也就是说一两句话就灭了,可了不得呢!
但理解归理解,小女子心中幽怨的情绪却不能止歇。
那名为情愫的可恶东西在小小女子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时不时便会生出一两枝藤蔓来挠一下心尖,让人心痒难耐。
加之姐姐张甄氏也经常在耳边提及那人的消息,让那一丝丝念头总在脑海里萦绕,让她连往日里极爱看的书籍也索然无味起来。
“宓娘子,宓娘子。”
这一日,宓娘正坐在迎风阁上,看着案几上那一页诗句发呆时,守在楼下的小丫鬟珮儿奔了上来。读书,☆o
“珮儿,何故慌慌张张?”
“宓娘子,那刘家女公子来找你了。”
“噢?刘绫来了?见在何处?”
“方才刘家女公子去看了道娘子,然后道娘子便说宓娘子在迎风阁,让人引了她来到楼下。”
“既然刘绫到了楼下,那还不快快请她登楼。”
“诺!”
不一会儿,身穿一袭鹅黄色曲裾宫装的刘绫款款登楼,来到了顶楼,与甄宓相对拜见。
二人一着黄一着红,俱都是娇靥如花,凭空让冬日的高阁上多出了一股春意。
“绫娘怎来了?”
“呵呵,怎的,宓娘不愿光临我府上,还不兴我来看你么?”
被刘绫用话语一诘,甄宓也微微脸红道:“哪里的事,我要照料家姐,脱不开身。”
刘绫却也不再纠缠在那事上,顺着甄宓的话头说道:“我刚去看过道娘子,她却是身体康健得很,又说怕你气闷,让我来陪陪你呢!”
甄宓道:“我哪会气闷,这楼上气息清新得很呢!绫娘来,进小厅一坐。”
刘绫跟着甄宓来到中间小厅,一眼便看见了那案几上的纸,凑上去看道:“我听道娘子说颜府君赠诗给宓娘,便是这首么?”
甄宓却忘记把案上的纸张给收了起来,连忙用绢帕盖住,脸红道:“别听家姐乱说,没有的事。”
刘绫看着甄宓的表情,便知道此事多半不为假,想着甄宓若是属意颜府君,眼睛里哪里还会有自家兄长。
刘绫道:“我可是听说那首诗极美,宓娘不若念与我听听?”
甄宓虽然矢口否认,但那羞涩的表情早就出卖了她,加上刘绫反复纠缠,便忍不住念给了她听。
刘绫听过之后赞叹道:“果然是极美,尤其是那句‘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简直把宓娘的灵动之姿勾勒得惟妙惟肖。”
听刘绫如此称赞,甄宓也觉得心中美滋滋,如同饮了一碗蜜浆一般。
刘绫从小受尽挫折,随父母颠沛流离,惯会察言观色,知道自己这个闺中密友怕是已经心有所属,微微笑道:“宓娘,你可听说城北校场之事?”
甄宓答道:“听说了,说是那里如今变得极为热闹,每日里人山人海呢!我上个月从毋极前来时经过北门校场,那里还是冷冷清清的,却是无法想象那边变成了什么样子。”
刘绫道:“听说便是颜府君下令举行‘比武大会’和发行‘福利彩票’,如今城里老老少少,每个人都在念叨着此事呢!”
甄宓道:“是吗?我倒是也听说过一两回。”
刘绫道:“可不是嘛!那校场旁边的几百亩地原本都是王府里的,前些时日相府的人说要商借,许的是田地里的最高出产,王府中的管事为此事还特地来找我说过一回。我觉着那田地也无甚出奇,不料借给了相府才几天,那儿就大变了样。”
“你可不知道,我府中的人回来告诉我,说那高高的木台子叫做啥‘看台’,两旁还有砖房,说是专门供下注和休息用的,还有好大两排坡棚,供商贩卖物件吃食。”
甄宓和刘绫这般的小女子本来就渴盼新鲜事物,一个说一个听,居然都有些心向往之。
甄宓道:“那必是极热闹的,要待那‘比武大会’举行之后,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刘绫怂恿道:“不如,我们结伴去看看?”
甄宓楞了一下,下意识问道:“去看看?”
“是呀,反正出了北门不远便是。”
刘绫的提议,甄宓也颇为心动。
如今甄道虽然待产,但身体不错,且姐夫张广被放了大假,允许在家中办公,几乎天天守在姐姐身边,自己都不好意思杵在旁边。
且听刘绫的意思,才不过出城一点点路,来回用不了多少时间。
只是甄宓心里还是略有些犹豫,说道:“那边人好多,我等前去会否有所不便?”
刘绫笑道:“这却有何难,我等坐在辎车里,隔着窗户看看热闹也好,听说那里校场上每天都有人在较艺,可好玩了。”
甄宓道:“那……那我得去和家姐说一声。”
“行,那我陪你去。”
俩人说做就做,联袂下了楼阁,来到张甄氏屋内请示。
张甄氏对这个提议自然举双手赞同,说道:“宓娘每天待在家中自会气闷,去城外走走也不错。我听说那边是极热闹的,若非如今怀着身子,定也要去看看呢!”
虽然张甄氏同意甄宓出去游玩,但特意吩咐得用自家的牛车,多带仆从。
于是乎,甄宓与刘绫二人坐着两辆牛车,缓缓往北门而去。
甄宓与刘绫前脚刚刚出了张府的门,张甄氏就喊来一个亲信仆从吩咐了几句,然后那仆从蹬蹬蹬地就出了府门,穿街过巷飞也似地往北去了。
虽然甄宓与刘绫各有各的坐车,但二人关系亲密,自然不会分车而坐,二人全都坐在了甄家的车中,反倒把小丫鬟珮儿给赶去了后边刘家的车里与刘绫的侍女作陪。
这时候刚刚过了午时,城中南北相通的大道上有不少与她俩一样去城外凑热闹的人群。
人们一边走一边三三两两地闲谈,基本上所有的话题都集中在比武的赛程和touzhu规则上。
“吴仲,你听说了没?那射术比武可以竞猜名次。”
“我可是早就听说了,我家三弟可是报了名了的,以他的身手,肯定能进决赛。”
“是嘛?那我可要下上几注。”
“行!到时候得了奖莫要忘记请我喝酒。”
“那是,那是。”
一旁却有人插话道:“我看那射术不好下注,再射得准,也难免有个闪失。反倒是那举重好押注,能举多少分量一眼便知,稳赚不赔。”
那吴仲却不服气道:“那却未必,指不定那举重的人吃坏了肚子,举着举着腿一哆嗦便不行了。”
“哈哈哈哈!”
这番话却把周围的人都给逗乐了,那人也反唇相讥道:“若是吃坏了肚子,开弓的时候怕是也开不利索吧?”
车外的黔首百姓们闲扯戏谑,车里的甄宓却被这粗鄙之语给羞红了脸,啐道:“浑人说的浑话。”
反倒是刘绫更接地气一些,笑笑道:“彼辈黔首贱民,还能说什么文雅的话语,当玩笑一听便是。”
待到出了城门,眼前的视野便开阔了起来。
远处的山,远处的树,远处的田野,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充满了北国冬日的风情。
唯独在正前方官道旁边有一处立着一片营寨和一座高台,隔着老远都能看到那边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当牛车慢慢驶到校场的南边,来到长长两排坡棚所在的市集附近时,便听到了比往日更为集中更为喧闹的叫卖声。
“冬桃咯!又甜又美的冬桃!”
“卖李子,齐都的霜李哟!”
“肉臛,热烫的肉臛!”
“髓饼,咬一口满口流油的髓饼!”
“本地大紫梨,多汁又甘甜咯!”
“米浆,清爽润喉的米浆!”
与前些时日百姓与商贩自发形成的市集所不同,如今这处搭起了固定坡棚,又有市佐、市吏管理,显得更为规范。
更因为“比武大会”赛程赛制公布,“福利彩票”运营方式公布,吸引了无数周边士民前来凑热闹,让此处顿时成为了比真定城中市坊更为热闹的场所。
牛车之中,甄宓与刘绫面面相觑,她们俩都没想到,这一处竟然有如此景象。
有些人打从校场方向走来,买椀肉臛垫垫肚子或者买椀米浆润润喉,有些人确是从坡棚下买个饼子或者梨子一边吃着一边往校场匆匆走去。
二人之中,还是刘绫见的世面多一些,叫过一个仆从,吩咐去买了几个梨子来。
没过多久,仆从用竹箩提着几颗紫得发亮的梨子送入车中。
后世之人说起梨子,那印象多半便是白的、青的或者黄的,但在汉朝时候,种植最为广泛的梨子却是紫梨。
两汉之交时人郭宪所作中有曰:“涂山之背,梨大如升,或云斗,紫色,千年一花,亦曰紫轻梨。”
相传是鬼谷子所作亦有曰:“老子西游,省太真王母,共食紫梨。”
可见当时最受人们欢迎的梨种便是紫梨,而梨子也是中华人民最喜欢,种植最普遍的水果之一。
天下间盛产名梨的地方有好多,其中有洛阳北邙山的张公夏梨,有山阳钜野梨,梁国睢阳梨,齐郡临淄梨,钜鹿槁梨,上党楟梨等等。
不过,真定本地的梨子也非同凡响,乃是御贡之物,有歌曰:“真定梨,大若拳,脆若凌,甘如蜜,可以解烦释。”一颗吃下去不但饱腹而且爽口。
车中的刘绫拿起一枚紫梨,用绢帕细细擦拭过后,轻轻咬了一口,那丰沛的汁液顿时充溢口中。
见甄宓犹自隔着车窗望着车外的新奇世界,刘绫问道:“这梨子春天开花夏天结果,夏天开花秋天结果,开花结果各有早晚,但至迟霜降前后便都得采摘下来。从霜降距今已是隔了两月有余,我等尚且可以吃到新鲜的梨子,即便到了正旦、到了春分时节尤能吃上。宓娘可知其中缘由?”
正在看着热闹的甄宓被闺中密友如此一问,细思之下也有些不解,反问道:“我不知,绫娘可知?”
刘绫隔着车窗,看了一眼车外的人来人往,轻轻叹道:“盖有非常之法也!”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