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本方骑兵追击受挫,又听到前方敌人高声欢呼,张燕又羞又恼。,
到了这时候他对于面前这股敌人的战力已经有了全新的认识,只觉得讨逆营将士与他以往所遇到的任何一支官兵俱都不同。
往日里,张燕也没少与袁绍、吕布等人的部队交过手,可论起装备精良、战术灵活、战心坚定而言,都不能与眼前这股敌人相比。
这股敌人人数看似不多,至多也就千余人,但内中既有一部精锐骑兵,又有擅长山地作战的步卒,更有不少手持强弩的nn手。
要知道大黄弩可不易得,张燕以往与官兵的战斗中也曾缴获过三具,不过其中有两具缺少保养已经废了,另外一具也因为配套的大号弩矢用尽而弃之不用。
张燕简单估算,面前之敌起码有数十具大黄弩,其余弩机也尽皆精良,射程极远。
从敌人队伍里传来的阵阵呼声来看,必定有一个善战之将在居中调度提升士气。
那员将领会是谁呢?
颜良手下的得力将吏张燕也多有打听,如张斐、隗冉、昌琦、仇升等人的名字俱都是他关注的目标。
不过对面只是打出讨逆营的旗帜,并没有打出表示将官姓名的旗帜来,让张燕无从知晓具体是哪员将领。
但此将把步骑结合战术运用得如此娴熟,定非无名之辈,若是能趁他人少斩杀当场,便如同断了颜良的臂膀一般。
不然的话,他日再战,若被此将率领更多的官兵前来,就更难对付了。
想到此处,张燕向跟随在身旁的各山寨贼帅说道:“面前之敌人数虽少,但极为顽强,显然非寻常官兵,定是讨逆营中精锐。来人既然派遣如此多精锐随扈,定是重要人物,今日若能败面前之兵,捕杀敌重要人物,便可震慑冀州诸郡,令其不敢小觑我黑山军!”
一两个悍勇的贼人跟着大喊道:“对!不能放过他们!”
“杀杀杀!我黑山军不是吃素的!”
张燕道:“黑山军!威武!”
山寨头目们也纷纷呼应道:“黑山军!威武!”
集合在此处的贼人共有两千骑,数百步卒,虽然叫声不太整齐,但也声势颇为惊人。
张燕见士气被激励了起来,说道:“我部步卒已加速赶来,我等要牵制住敌人不使其轻松撤走,此战,我等当尽心竭力,不得畏避!”
张燕看出来仅仅靠前边的数百人不够用,又从本部骑兵中调集了三百人,杂以五百山寨杂骑绕击敌人右后侧,原先的数百骑兵则主攻敌人左后侧。
当追击的山寨骑兵加倍之后,倒是给讨逆营士卒造成不小麻烦。
由于人数悬殊,讨逆营殿后的骑兵不敢再轻易组织反击,只是远远用骑弓骑弩阻击,但仍旧无法完全阻止贼骑迫近。
走在阵中的颜良见敌人的攻势如潮,知道仅仅凭两百骑兵殿后不够,便下令变阵,让山地步卒与nn手下马,以山地步卒持刀盾长矛殿后,nn手寻机射击,骑兵护卫侧面缓缓后退。
讨逆营将士训练有素,变阵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列好了阵型,nn手们更迫不及待地将上好弓弦的强弩瞄准发射,射落了不少追得靠前的山贼骑兵。,
张燕见成功逼迫敌人下马步战,虽说敌人的强弩对骑兵威胁仍旧巨大,但好歹是让对面不能全速后撤。
张燕亲自带着余下的骑从压上前来,大吼道:“敌人已经被拖住步伐,儿郎们疏阵进逼,左右趋避,用nn抛射,敌人不过两三百具弩,不足为惧。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待步卒来到,定能全歼面前官兵!”
贼骑们虽畏惧强弩的威胁,但知道张燕所言乃是正理,便一群群组织起来左右啸聚,在七十步外用骑弓朝敌阵抛射。
一时之间,讨逆营将士的强弩劲急,贼骑的人数众多nn漫天,各有一定的优势。
只是被蹶张弩射中的贼骑非死即伤,而被贼骑抛射的nn射中却很难穿破他们精良的铠甲造成重创。
不管怎么说,贼骑的战术目的达到了,讨逆营将士只能缓步而退,再不复先前的速度。
在阵中的崔琰不停捋着颌下一把美须髯,面有忧色地道:“贼势浩大,如之奈何?”
颜良却仍旧一脸镇定,说道:“季珪兄毋忧,你观贼人坐骑与我等坐骑孰优孰劣?”
崔琰说道:“讨逆营中皆是上等战马,自然要优于贼人坐骑。”
颜良道:“我等坐骑既然占优,若全速而去,或受贼人追击小有损失,而大部定可安然退却。而我却始终压着速度,既让贼人追不太近,又不让贼人落得太远,季珪兄可知为何?”
崔琰道:“却不知明府的用意,还请明府指点。”
颜良道:“这股贼人能在此设伏,定是贼人精锐,看那边旗号为张字,或为张燕本人率领,若能寻机反击,给彼辈来一下狠的,定能重挫贼人士气,于我剿贼大业极有助益。”
崔琰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明府竟是想要大破来敌?可敌人势众,怕是不易。”
颜良哈哈笑道:“如今虽然接战良久,但我部伤亡轻微,大都也只是轻伤,战力毫无影响,反观贼人阻道之敌被我大破,死伤无算,余者尽皆丧胆溃逃,敌骑先后数次攻来,俱被我等杀伤迫退。”
“虽则贼将颇有手段,反复激励士气来攻,须知曩昔曹刿有言: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再数次迫退敌势,耗尽贼子的力气与士气,待彼竭我盈之时,便可一战克之矣!”
崔琰闻言转忧为喜道:“明府此言大善!琰当为将士们击鼓助威!”
虽然颜良说得十分轻松,但眼下的战事以少敌多还要边走边打也颇为艰苦,不时有将士中箭,虽则有甲胄防护减轻伤情,但总是会有个把倒霉蛋被射中要害丧失战力。
正在此时,山贼那边突然响起一阵欢呼,颜良遥遥望去,却见山贼后边又有一支队伍正在加紧赶来,想是彼方的援军到了。
颜良召来牛大问道:“我等目前到了何处?距离昔阳乡还有多远?”
牛大取过地图看了一眼,又望了一下四周方位,答道:“回禀将军,此地东边便是甘陶水上游,离昔阳乡还有三十里路。”
颜良思索道:“只有三十里路了,那也差不多了,估计那边也应该快了。”
“报!”
正思索间,忽听前方传来一声信使急报声,然后有一骑从前方来到颜良身边递上一封书信,颜良看过之后大声笑道:“哈哈哈!二三子,前方二里便可过甘陶水,我等在那处与贼人决一死战!”
身旁将士大都是跟随颜良征战多年的精锐老卒,便是少数新卒也都如杨澈、吴丙一般技艺高强胆气雄壮,受了颜良的鼓舞,俱都应道:“决一死战!决一死战!”
讨逆营将士突然爆发出吼声倒是把贼骑给吓了一跳,唯恐彼辈再如先前那般突然冲杀过来,加之本方步卒眼看要到了,届时可合步骑之力一举攻下,就不愿多受伤亡稍稍放松了逼迫。
讨逆营将士见机稍稍加速,往东边行去。
那边厢张燕见本方步卒来到颇为欣慰,对匆匆赶到的儿子张方表扬道:“阿方辛苦了,好在你带人到了,正好拿下面前之敌。”
张方已经听说杜长与前边骑兵的失利,但认为定是他们轻敌所致,更对这些时日训练出的精兵有信心,跃跃欲试道:“大人说得正是,儿郎愿亲领步卒上前逼战!”
张燕虽然对儿子的冲劲颇多嘉奖,仍旧担心张方还是太过年幼,又是自己独子,若有误伤就不妙了。
张燕道:“领兵作战还是你杜叔叔有经验,我儿还是看你杜叔叔的吧!杜长,你率步卒上前逼战,拖住敌人的步阵,让骑兵寻隙而进。”
杜长应诺道:“标下遵命!”
杜长稍稍整肃了下步卒队伍,张方带来的步卒里刀盾兵四百,长兵三百,nn手三百,他把先前的步兵溃卒收拢后,又料选出长兵两百,nn手两百,合计一千四百步卒,以刀盾在前,nn在中,长兵押后,从正面向前推进。
张燕命先前滋扰敌后的骑兵让开正面道路,从两旁掩护步卒往前进攻。
汉朝两里路不过是后世一公里不到,虽然双方的行速都不快,但也没多久就能走到。
当讨逆营将士们看到前方河流后俱都精神一阵,纷纷想着来到将军预设的决战地点,正能大展身手。
贼兵们也望见了前方的河流,纷纷面露喜色,心想看你如何渡河。
张燕亦在马上笑道:“哈哈哈!天助我也!甘陶水虽不宽不深,但桥梁狭窄难以速过,彼辈逃不了了!儿郎们,拿下官兵,正当其时!”
贼兵步骑受到鼓舞,见克敌制胜的机会就在眼前,纷纷大声喊叫着往前涌去。
有了四百持盾步兵在前遮护,让讨逆营的弩兵威力稍稍抵消,贼兵步阵得以顺利抵近。
可蹶张弩尤其是大黄弩也非等闲,在百步之内威力强劲,只要透过盾牌的防护射中后边贼人非死即重伤,即便是射在木盾之上也震得贼人持盾的手臂一阵酸麻。
不过这时候贼兵采取了密集的阵型前进,刀盾手身后是nn手,nn手身后是长矛兵,长矛兵身后是张燕与杜长的亲兵压阵,杜长更是喊道:“此战灭敌,我等步卒当居首功,一应缴获优先选取,若是有谁人胆敢临阵后退,本将当亲自斩之。”
前排贼兵虽然伤亡不但值得硬着头皮向前,直至双方短兵相接为止。
在张燕看来,面前的官兵受到如此强的逼迫,又遭逢河流断道,势必会迫不及待通过甘陶水上的木桥逃生。
但他万万没有料到,眼前的官兵竟然来到河边后就不走了。
非但不走,且那部官兵居然背水列阵,就连原先一直骑马护卫侧翼的骑兵们也下马步战,与步兵们一起构成了一个长矛阵。
那矛戟如林,在阳光下反射着令人心悸的寒芒,那股悍不畏死的冷静,那股背水而战的气势更是令人生畏。
张燕心想难道敌将疯了?
胆敢以千人强抗己方千余步卒,两千余骑卒?
便是敌将疯了,那手下之兵也全都疯了?
竟然全都听从指挥,有桥不过,在河边等死?
虽然张燕心中杂念纷呈,但他也知道此刻不是瞎想的时候,他亲自策马来到步阵之后,大声吼道:“全军进攻,灭此夕食!”
在张燕声嘶力竭的大吼声中,贼兵正式与河边的讨逆营兵阵交上了手。
讨逆营以两百多长槊与一百多长戟兵列阵在最前方,刀盾兵分开在两侧护卫侧翼,nn手全部上到桥上和的高处居高临下射击,至于马匹全部被赶到河滩上。
双方步阵撞到一起之后,决定此战成败的便不再是nn手,而是最前线真刀真n的肉搏。
讨逆营将士的武器仍旧占优,尤其是长槊在一丈尺到两丈之间,比之寻常一丈五尺的戟和矛长一大截,一排排长槊整齐地刺出,收回,刺出,频频造成贼兵步阵的伤亡,而贼兵的矛戟还没能够到敌人。
虽然贼兵在前些时日的训练之中,也一直在演练刺击的动作,但多是对着稻草人扎去,两边面对面的实战经验却还欠缺,很多矛戟兵刚刚踏前一步刺出武器,自己就被面前的长槊给刺中要害,失去力气倒地。
由于双方的兵阵都极为密集,身旁前后左右都是人,一些悍勇的贼人见不停有同伴战死,气得哇哇大叫,不要命一般往前攻击。
讨逆营的n阵始终保持了极佳的协作能力,敌兵冲得狠便齐齐退后一步半步,待到将突前之敌尽数解决之后再踏前一步半步。
有一些贼兵头目见互相用长柄刺击己方大劣,便下令刀盾兵上前贴近攻击。
只见一个悍勇的刀盾兵用大楯拍开刺来的槊刃,然后用环刀大力朝槊杆劈下,想要劈断敌人的武器。
但一刀劈下后却响起一声金属撞击的声音,那长槊的槊刃长达两尺许,槊刃之后还有长达一尺多的套筒,饶是贼兵拼命往前伸去,刀头仍旧只是劈在铁套筒之上,除了溜出一串火花之外对长槊毫无影响。
面前的讨逆营槊兵收回长槊,而身旁更有一个同伴趁贼兵环刀劈下的空档一槊刺出,正中那贼兵的腰肋间,一送一收飙出了一道血箭,收割了一条人命。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