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83章 黄花岗之变(1 / 1)风吹过的沙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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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哨楼上有人叫唤,装扮作贼兵的大眼大摇大摆往前一站,扯着更敞亮的嗓子吼道:“楼上的是瞎了眼么?没看见咱周率的旗帜么?还不赶紧开门,再备些清水让乃公润润嗓子。”

这时候哨楼上的贼兵也见到了队伍后方的骡马车辆,说道:“可是护送商队的周率?为何我却不见周率的人?”

大眼道:“嘿!你这厮怎这许多废话,周率方才喝多了,正躺在粮袋上做美梦呢!”

楼上的贼兵满腔子酸味,说道:“哟!还没进山寨就喝上了,这护送商队可是美差啊!”

大眼骂道:“驴球子,是美差你怎不来护送,这两天里走百余里山路,腿都走细了,你整日价坐在哨楼里吃白饭,竟还挑三拣四起来。”

哨兵见旗帜无误,且中间的粮车上好似是四仰八叉躺着个魁梧的大汉,像是那个姓周的贼帅,便不再继续盘问,知会楼下把门的给这行人开门。

一行人艰难地把车马推上山坡,走到岗哨寨门下正要进门时,从寨门里行出一人,边走便喊道:“姓周的护送商队,怎敢喝醉了酒,就不怕误事么?”

大眼一看是负责此处黄花岗的马姓小头目,知道此人不好忽悠,便打眼色示意罗桓上前。

罗桓此前经过此地多次,与马姓小头目也打过几次交道,便壮着胆子上前道:“哈哈哈,这却要怪我家酿的美酒太醇厚,周头儿与我拼酒,区区不才,略胜那么一筹,嗝儿”

小头目上前一看,见罗桓也一身酒气面色通红,啐道:“嘿!你又与姓周的私饮,竟不晓得留到我处同饮么?”

罗桓装作有几分醉,大着舌头道:“无无妨,张将军言我家美酒醇香,我这回特特意多带了些来,马头儿你若是想饮,我留些与你。”

小头目闻言眼睛一亮,说道:“哈哈哈,那敢情好,我可有口福了。”

罗桓朝后边的伙计吆喝道:“来,从车上给我搬五囊酒来,顺便再搬些肉脯给马头儿尝尝。”

小头目眉开眼笑道:“罗掌柜豪阔,那我等就笑纳了。”正当罗桓以为糊弄过去,车马正通过寨门来到岗哨后边时,小头目突然拉着一人道:“咦?这次护送商队的为何有这么多生面孔?你你,你们是哪个寨的?”

大眼上前道:“我等都是轱辘岭的,马头儿没见我等周率的帅旗么?”

小头目道:“你是哪个?我见你面生得很,往日姓周的带人护送时我可没见过你。”

大眼道:“咱轱辘岭可有好几百人呢,马头儿不可能人人都见过吧?”

小头目能被张燕选来此地要隘把守,算是为人比较把细的,说道:“且慢,汝等先慢些进城,周大块头人呢?我要寻他问话!”

大眼一脸不屑地道:“马头儿也太过较真了,咱周率就在这粮车上边睡觉,我可不敢去吵他,要找您自个儿去叫醒他。”

小头目招呼了几个亲信上前,登上粮车,果然看到周率正四仰八叉躺在粮袋上,还正打着呼噜。

他推了推周率,喊道:“大块头!醒醒,醒醒!”

不过周率却是饮了整整一袋加了麻沸散的酒,又吃了一只加了麻沸散的烤鸡,却怎么醒得过来。

下面罗桓故作轻松地道:“马头儿,你可别白费工夫啦,他方才整整饮了两袋酒,怕是如今美梦都做到邺城去了。”

小头目放弃了叫醒周率的打算,下了粮车问道:“平时一只直跟在周大块头身边的刘奎和老蝤呢?怎不见踪影。”

大眼答道:“那俩龟孙嫌这差事跑断了腿,非吵着要轮流来,这不,周头儿点了我等跟随,不过好歹是混上了一顿好酒,哈哈哈!”

小头目皱着眉头打量了一番,又努力嗅了一嗅,闻到这些人身上的确都有些酒气,虽说他仍旧觉得有些怪异,但细想之下发现大眼说的都有那么一番道理,便挥手放行。

车队重新启动,顺着隘口进入黄花岗哨所后边相对平坦的空地上。

就在车马将将要全部通过的时候,那小头目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道:“不对!你不是山寨的弟兄,是罗氏商号里的押车伙计,我以前见过啊!”

小头目一句话尚未说完,正押着车队走在队尾的孟条从车上的粮袋下掏出一具上好弦的手弩,一弩便射中了他的后心,把他射了个透心凉。

孟条这一弩出手,身旁早就有所准备的讨逆营将士立刻跟随动手,从骡马车辆上抽出准备好的兵器就往两边仍未反应过来的岗哨守卒扑去。

走在最前方的大眼与中间的小鸠儿也齐声大喊道:“动手!”

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黄花岗哨所的贼兵俱都惊慌失措,尤其是马姓小头目被孟条一箭穿心射死当场,让众人群龙无首,更难抵御已经靠到身边的敌人。

近百“商队伙计”与百余“护送贼兵”瞬间化身为索命的修罗,也思考不考虑俘不俘虏,但凡站在面前的敌人尽数放倒杀死。

而小鸠儿与孟条二人更一左一右顺着寨墙的梯子攻了上去,欲要迅速解决寨墙上的守卒,不使其有机会向后方的山寨示警。

果不其然,当小鸠儿带人冲杀上寨墙时,寨墙一角,一处堆放柴草的简易烽火台边,一名贼兵已经拿起常备的火种,点燃了潮湿的柴草,一股浓烟正从柴草里飘渺升腾。

小鸠儿心道不好,若让这股烽烟顺利点起,那离此地最近的平头寨定然能察觉有异,那将军交付的奇袭任务就失败了一大半。

值此危急之时,平日里腼腆寡言的小鸠儿暴喝一声,提起丈八长槊就往阻挡在身前的几个贼兵刺去。

自从经历了上艾之战,作为长槊阵的一员,硬抗贼兵如浪潮般的攻击,小鸠儿的战技亦有了质的升华。

在那一战后,小鸠儿的训练更为刻苦,他发誓要让自己成为保护袍泽的那个人,而不再成为袍泽保护的对象。

眼下他的长槊犹如出海蛟龙,每一下刺击都又狠又准,俱都奔着贼兵的眼、吼、心口要害而去。

上前阻拦他的贼兵本就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心慌意乱,只是下意识地抱团阻击来敌。

他们见面前的那个年轻人双眼圆瞪,须发皆张,一副择人而噬的样子,俱都不敢当其锋锐。

两方对阵勇者胜,贼人往后退避的步伐哪里及得上小鸠儿往前踏步的速度,只见长槊往前一送,便击飞了贼人虚弱无力的格挡,刺入一名贼人的心口。

小鸠儿再往前踏上一步,长槊一收一送,又刺穿了另一名贼人的脖颈,那飞溅出的鲜血喷了身后的贼兵一脸。

身后两名贼兵吓得大声惊叫,再也保持不了防御姿态,转身便跑。

小鸠儿吼道:“哪里跑!”

一边吼一边踏上几步,长槊再送,刺入了那名溃逃的贼兵后心里。

这时候已经快要靠近那处正在冒烟的烽火,小鸠儿前脚往地上重重一踏,借着踏步的力气用力往上扬起长槊,把刺穿在槊刃上的贼兵尸身往前抛去。

随着手中长槊一抖,那具贼兵尸身往前飞出一道弧线,面前的贼兵慌忙躲避。

小鸠儿要的便是这个效果,只见那具尸身正好落在了冒烟的烽火上,一下子便把刚刚燃起的火头给压了下去。

另一头的孟条也看见了这处烽火,正在往此处杀来,见小鸠儿这下神来之笔,立刻赞道:“干得漂亮!”

同时也有样学样,把寨墙上的贼兵杀死后丢到火堆上去灭火。

寨墙上本就没多少人把守,哪里经受得住两头夹杀,过不多时便死的死,降的降,再无人有反抗之力。

当孟条准备用灰土彻底扑灭那团烽火时,小鸠儿却阻止道:“这火,不当灭。”

孟条不解地问道:“不当灭?那岂不是要被后边山寨之人看到?”

小鸠儿答道:“最近的平头寨离此处十余里路,时时有人望风,刚才冒出的浓烟定然会被那边的人看到。若是浓烟骤然升起,又骤然扑灭,定会引起平头寨的贼人疑心,故而不当尽灭。”

这时候处置完寨墙下贼人的大眼也上了寨墙,闻言附和道:“对,我也以为不当尽灭,最好是继续燃上一小堆火,冒出细而绵长的烟,装作是引燃炊烟的样子,用以迷惑平头寨望风之人。”

孟条向来不喜欢琢磨这些烧脑的事情,听二人都认为当如此,便说道:“汝等说怎么办就怎么办,那除了继续烧着火,还当如何?”

小鸠儿开动脑筋,想了一想后说道:“我以为,当按照计划继续前进,不要停留。”

大眼道:“与我想的一样,我等留少许人在此看守,拦截经过此处的贼人,接应后续的兵马。大部队则护送商队继续前进,去往本次的目的地虎尾寨,顺便迷惑最近的平头寨与大包寨可能派来打探的人手。”

显然,能被派在罗桓身边担当打探情报工作的人都不一般,无论是性格腼腆寡言少语的小鸠儿,还是整天唠叨个不停的大眼都是头脑灵活之辈,很快便想出了合适的应对方法。

此间军衔和职务最高的孟条则从善如流,一应听取这两个后生的建议。

他们稍事休整之后,留下少部分在刚才战斗中沾染血迹的人把守黄花岗收拾局面,其余人则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护送着商队前进。

如小鸠儿与大眼等人所料,在离开黄花岗哨所十余里外的平头寨,望楼上一名正在打盹的贼人哨兵突然抬眼观察到了远处升起的浓烟。

他擦了擦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毕竟茫茫黑山之中已经多年没有遇到胆敢进入山中挑衅他们的存在。

而浓烟飘来的方向,不过是三个月前才新修建的黄花岗,那条道路狭窄难行,除开他们生活在黑山之间的弃民们,更无旁人经过。

贼人哨兵推了推身旁同样在打盹的同伴,说道:“你看,那儿冒烟了。”

同伴正睡得香甜,闻言根本没当回事,眼睛睁都没睁,答道:“什么冒烟不冒烟的,别闹!”

贼人哨兵又推了推道:“真的冒烟了,是黄花岗方向在示警!”

他的同伴闻言一惊,也睁开眼来往远处望去。

只不过,他的同伴所见的烟头却正渐渐变细,聚而不散,与其说是报警的烟火,还不如说是一股做饭烧水的炊烟。

“你咋呼啥子,这哪儿是示警,我看你是脑瓜子进了水吧?”

被同伴喷了一脸的贼人哨兵有些不甘心,虽说他也见着黄花岗处冒出的烟头变细了,不过最初时可是又浓又散的。

他下了望楼,来到头目处把观察到的情况如实上报。

今天负责守寨的头目正在屋里与几个亲信猜枚博戏,听见哨兵来报,便来到空阔处往黄花岗方向望了一望,问道:“你确定先前的烟头比现在的浓,比现在的散?”

贼人哨兵答道:“正是,小的不会看错,先前那烟头浓得很,不似如今这般。”

这头目在平头寨里职位不大,不然也不会轮到守寨门,不过官威倒是不说道:“此事不可忽视,既然是你先发现的,那你便走一遭黄花岗,去查探清楚,为何烟头先浓后淡。”

头目又在寨门处随手点了两人道:“你,还有你,跟他一起走一遭,若是有情况赶紧来报,莫要疏忽!”

小头目说完便重新回到屋里猜枚博戏,显然并未把哨兵报告的情报当一回事。

那哨兵与两个被点到名的倒霉蛋则一脸晦气,拿上简陋的兵器,满不情愿地出了寨门往黄花岗方向行去。

在路上,那名尽职尽责的哨兵免不了被同行者抱怨多事,若非他坚持己见,他们也不用往返二十多里路去查探什么黄花岗。

就在同伴的碎碎念中,那名哨兵突然喊道:“看!前边来人了!好大一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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