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40章 激怒老实人(1 / 1)水鬼游魂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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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顷土地。

就是一万七千亩。

“颖州的好地很多,粮食产量也很高,淤田的亩产甚至有三石多。水田也比旱地产出不知道要好多少。土地价格不会太低吧?”

“我老家的旱地一年才产一石而已。”李逵羡慕道。

李云鄙夷不已:“百丈村人种地不过是将种子撒在地里,也不劳作,算什么种地?”

“就你怪坏多。不过颖州的地价也贵很多。”李逵将几宗土地交易的价格对比,得出了结论:“之前看到过,最低的在二十多贯一亩,最好的七八十贯。”

“算五十贯一亩,这170顷的土地,就价值八十五万贯。”

“丝——”

“丝——”

“丝——”

……

李逵几个,他们之中,李逵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如今手握三万贯现钱。当他看到一个不入流的仓监,就能坐拥八十五万贯不动产的时候,眼珠子都像是烧红了的铁一般滚烫。

高俅倒吸一口冷气,他不久之前还在为一个月多一两贯钱的收入而沾沾自喜,却发现一个不入流的仓监就能坐拥如此多的财富,羡煞人也!真要有这么多田产,他怎么可能会离开老家,纳个十七八个小妾,然后见天的出门挥霍,没别的,爷们就是有钱,想想都让他神往不已……不过他是开封府人,真要是老高家坐拥这么大一片土地的农庄,估计高俅早死了。开封府周围的田庄都是权贵眼中的宝贝,他一个普通军户子弟,拥有这么大一片田庄,就是犯罪,就是该死。

李云更惨,他根本就算不过来八十五万贯能换成多少文制钱,这货以前的零花钱按个算,还是在李清高兴的时候,才会随意赏给他。李云羡慕的吸了吸鼻涕,羡慕道:“当官真好!”

“仓监几品?”

“从八!”

“好像混个仓监也不难。”

……

苏过有点心惊胆战的慌乱,他真怕李逵几个眼热这挣钱的速度,下场捞一票。别看李逵才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就挣了三万贯,可苏过也知道,这钱不是他的,按照他的估算,李逵最多也就能得到三千贯。可实际上,李逵得到的要比他估算的多的多。

至少在一万贯以上。

但这才几个钱?

和八十五万贯相比,简直就不值一提。就算李逵有八十五万贯现钱,但是他想要购买同等价值的土地也没有希望。

北宋的土地购买,手续极其麻烦。

先要所有的亲人都同意,七大姑八大姨,叔叔伯伯的一大窜,他们同意不过是第一步,还需要邻居同意,乡里审批,县里审批,还要州里审批。一圈流程下来,只要有一个不答应,就完不成交易。

唯独有一种情况不同,就是典当之后无钱还款,不得已,失去了土地的所有权。基本上百姓失去土地,都是这么个流程。单独买卖的很少。

除非当冤大头,按市价的好几倍的价格购买,才有希望将钱全部换成土地。

“我们是来查账的,可不能对财帛动心!”苏过义正言辞的对李逵几个提点,不要忘了初心,你们这样下去很危险。

高俅立刻表示他和苏过的立场是一致的:“是啊!人杰,你已经不缺钱了,就不要动这心思了。”

李逵翻着白眼道:“你连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你敢说不动心?”

苏过捂着额头痛苦不已,可他却冒出了一个问题:“贾道全这个人是如何积累数量如此庞大的财富的?说他经营有道,只有一家米铺,一家当铺,除此之外就是仓监的俸禄。说出来让人无法相信。”

同时他也很疑惑,颖州可是产量重地,拥有数量庞大的农田,每年都产出数目庞大的粮食。按照颖州的人口来说,不会出现粮食短缺的问题。

现状也是如此,颖州连年受灾,但朝廷根本就不需要救济,颖州本地的产出就足以让颖州百姓吃饱。

李逵也很想知道,但是他更有兴趣探究贾道全是如何用手中不多的资本,撬动数量如此庞大的不动产的,这货也得亏是个仓监,要是他当户部尚书,或者三司使,大宋的朝廷该富成什么样?

“要想知道他们的经营手段,只要知道他们手中能够动用的银钱就能知道大概了。”这些天,李逵将手中的数据和资料都已经整理了一部分,只要完成之后,就能知道这伙人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撬动如此巨大的财富。

苏过对此一筹莫展,还以为这些天跟着李逵做无用功,没想到李逵有办法通过哪些很粗浅的数字就能估算出以贾道全为首的经营之道。

别说苏过了。

高俅更想知道。

他一度有点崇拜这个叫贾道全的仓监,这可是将近百万贯的地产,真要有这么多钱,他还要什么名声?

接下来的两日,李逵不断的誊写录入数据。

随着一笔笔的数字录入,李逵还制作了一张颖州粮价拨动表。

颖州只有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粮价异常,而这三个月的时间,正好是青黄不接的时间。百姓手中没有余粮,市面上的粮食价格开始疯涨,会维持到将近百贯的程度。因为时间太短,就算是引起官员的重视,等到粮价回落之后,最后也会不了了之。

“小师叔,你看这里,三四五三个月时间,粮价突然攀高。而我同时发现,这段时间也是土地交易最为频繁的一段时期。”

李逵指着走势图,而苏过一脸凝重,心头却慌得一逼。他看不懂,看不懂坐标,看不懂李逵划出的走势,他什么也不知道。

可让他更慌张的是,他居然是这个四人小组名义上的决策人。

李逵继续说着:“颖州拥有人口四十万,其中十万人脱离了土地,也就是说,种地的百姓有三十万人。暂时先剔除这些人,假设他们不需要购买粮食。十万人三个月的口粮需求差不多就是十万石。而粮食波动造成这些人多支出了将近一贯钱的之处。因为数字不算太大,大部分人都能勉强渡过。”

颖州是大城市。大宋之前的唐朝,全国有一百万人口的超级城市1座,长安。超过十万人口的城市5座。但是大宋发展一百年之后,拥有百万人口的城市5座,十万人口的城市52座,颖州过几年就会升格成府,自然也是这52座超级城市之一。

所以,颖州有足够的消费需求,一点不用担心。

“可是他们没有土地啊!”

苏过皱眉不已,他总觉得李逵说的有点不在点上。

李逵笑道:“小师叔,你要联系这看。六月份是夏粮开始采收的季节,按照其他州府,这段时间也确实是粮食最低的时候。大概在二十文一斗左右,一石粮两百文。但是我发现治市官的记录里,颖州这时候的粮价只有不到十五文,有时候只有十四文一斗。”

“这就导致一个六口之家,拥有十亩水田,一年产出30石粮食,投入一成,每口一年口粮3石,最终能够用于其他支出的变现资产,去掉1石左右的粮税。也就是粮食大概只有8石。即便卖给粮商之后,获得的钱1200文,同时人头税每人120文,永远可支配的钱只有720文,按照一贯兑换770文来算,一户拥有六口人的自耕农,一年可以用来支配的收入仅仅只有半贯。其实还要去掉买盐的钱,这是必要开支,可能留给这家人的收入没有盈余,反而会有所亏欠。”

得到了这么一个结论,苏过都惊呆了,突然惊叫道:“李逵你是说,农户很可能卖掉了口粮?”

李逵黑着脸点头道:“没错。同时,我可以断定,义仓在夏粮刚下来的时候并没有购入粮食,而是等了一个月。因为义仓的采购粮价在25文,这是夏粮缴纳之后一个月的事了。损失的是官府的钱,但得益的米商和仓监等人。这一个月,也是颖州几家米铺购入粮食的时间点,他们可以将粮价压的很低。导致很多急于还账的百姓,根本就无法获得还账的能力。一旦把口粮都卖了,或许也仅够还账,但是他们的生活怎么办?”

“颖州地方的借贷倒是和其他地区差不多,月息六分。这么大的一笔利息,普通百姓一年收入都不够还账,怎么可能将抵押的土地拿回来?只要三年,这家农户就破产,彻底成为无产之人。”

“而这些土地就不得不落入了米商,仓监这些人的口袋之中。我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问题,这帮人虽然敛取了数量惊人的财富,但是他们一开始根本就没有多少本钱。很可能他们的本钱来自于元丰八年的那次大火,那年神宗皇帝大行,没有人会在意烧毁了五万石粮食。”

苏过终于看明白了一些,坐标这种知识,只要弄明白了其中的关系,就能看出点眉目。苏过的脑子很好用,至少在高俅一俩迷茫的时候,已经趴在走势图上比划了一阵。

良久,苏过抬头看向李逵,问:“这么说来,我们只要解决了这三个月的粮食紧张局面,投入十万,哦,不,只要六万石就能解决颖州百姓的困境了吗?”

“小师叔,你想简单了。”按照正常的想法,确实是这样:“官府即便投入了粮食,也不能解决困境。因为官府只能通过粮商来销售粮食,你认为颖州的米商还有几个是干净的?他们就算是咬着牙,也要将市面上的粮食都收入自己的粮仓之中。为此,他们不在乎钱财。”

“另外,小师叔,你可能不知道民间的借贷方式,一亩地值五十贯,作为质押物,没有人能够借来五十贯。由于高额利息存在,很多百姓是缺多少钱,借款多少钱。有时候是十贯,有时候是五贯。以十贯为计算,一年之后还款20贯,但是两年之后还40贯,三年之后就是80贯……一旦三年无法还款,抵押物就绝对不可能再收回来了。失去了土地之后,这些百姓要么在原来的土地上继续耕种,但是身份变成佃户。要么就远走他乡。”

“人总有生老病死,还有花钱的地方,一贫如洗的他们,如果继续借贷,恐怕只有生生世世成为奴仆。也不用签订契约,小孩子一生出来就肩负巨大的债务,一辈子也还不清的债务,他们就算没有奴仆契约,也和奴仆没有两样了。”

“该杀!”

就连老好人苏过都看不下去了,他无法想象,一个小小的仓监作恶,就危害如此巨大。可现实恐怕要比这样的结果更加可怕。

李逵继续道:“小师叔,如果今年无法阻止他们敛财,过了今年之后,颖州将有几万百姓将成为贾、孙、刘这几家人的奴仆。”

“何以至此?”苏过震惊于人性的险恶,但他还天真的以为,只要提前做准备,情况也只是到此为止而已。

可是李逵却拿出契约变更的记录,对苏过道:“仅贾道全,去年这个时候,他就增加了100顷土地,他们这种豪取的办法,财富累计速度越往后越快,我估计今年他们的收入的土地会一个让所有人都惊愕的数字。应该在300顷以上。”

是夜。

苏过带着李逵将分析的结果告诉了苏轼,苏轼听后,没有怀疑,因为他也从数字中看出了玄机,一不留神,将下巴上的长须都拽了一簇,疼得他呼痛不已:“此人不杀,不足以震慑宵小,国之大难不久矣。人杰,真要是到这一步,要动用禁军了。”

“师祖的意思是?”李逵担心苏轼还有顾虑。

可是苏轼却目光严厉道:“杀,宁可错杀,也不留后患!”

老实人,苏轼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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