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阳一剑划断房梁上的青色布凌,上前接住了青青。
一丝不挂的青青闭着眼静静的躺在凌阳怀里,而身体的余温却缓缓流进了凌阳的心里,他轻轻的佛开了她脸旁凌乱的秀发,一张梨花带雨满脸泪水的脸蛋呈现在凌阳的面前。
缓缓擦去她脸颊上未干的泪水,而他自己的泪水却在不经意间滑下了脸庞,滴在了青青的胸口,顺着她身体的曲线,最后滴在了地板上,染湿了地板。
一滴一滴的轻泪随脸庞而下,落在青青的胸口,然后又落在地板上,时间仿佛循环在了这一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握住青青的小手,感受着那残余的温暖。
“凌哥哥,凌哥哥,凌哥哥……”
曾经那新颖的甜美声音出现在凌阳的脑海里,每一声都狠狠的揪了他的心脏一下。
一下,两下,三下……
握着青青的小手,凌阳痴痴的说:“傻妹妹,为什么不在等等,在等等哥就能救你了。”
青青和凌阳也是从小一起玩到大,青青叫他一声凌哥哥,凌阳叫她一声小青妹。
小时候他们一起在田里拜过天地,小路上牵过手,大明湖里抓过鱼,天崮山上打过猎,偷过邻居王婶的鸡,毁过田里的稻草人……
那些小时候做过的事情,现在都成了两人深深的回忆,有时候想想小时候做的那些傻事还真是可笑,一说起来两人都是开怀大笑。
虽然现在长大了,不会再做那些傻事了,但两人的感情并没有退化。
其实青青在自尽前还是犹豫了下,因为他听到了凌阳的声音,那个和自己亲哥哥一样疼她的人,她很荣幸这一生能有两位哥哥如此疼她爱她。
只是她再也没有脸面见他们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轻泪就忍不住的滑落而下,最终她还是决定把脖子放在了陵布下。
就在这时,小青突然剧烈的咳嗽一下,让凌阳又惊又喜又激动。
他激动的紧紧抱住小青,安慰道:“哥在呢,哥在呢,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看到凌阳的一刹那,小青的泪水就忍不住流了下来。
“哥……”
“别怕,别怕,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好了,都好了。”
小青双臂紧紧抱着凌阳,躺在他怀里哭了半晌,凌阳抚摸着她的脸颊,帮他擦去泪水。
凌阳继续安慰她:“别哭了,一切都好了,坏人已经死了,都好了。”
凌阳抽出桌布,把青青的身体包起来。
“来,回家。”
小青紧紧抱着凌阳,只有这样她才有安全感。
来到楼下,小青一看到司徒岩立刻把头埋入了凌阳怀里,刚才对方的疯狂,吓的她现在都不敢想。
她心里有了阴影。
凌阳看着司徒岩的尸体说:“放心吧,哥不会让他死的太舒服的。”
临走前凌阳望了一眼老鸨,冷冷道:“从今天开始,我不希望再看到你。”
看着凌阳怀抱中少女,老鸨吓得浑身打了一个哆嗦:“谢大爷饶命,谢大爷饶命。”
没有理会老鸨,凌阳抱着青青回到张家,围观的邻居也自发的把张大叔的尸体送回家中。
就在春来院的老鸨惊魂未定时,凌阳又缓缓折了回来,见到凌阳又折了回来,老鸨心头就是一紧,生怕凌阳改变主意回来杀掉自己,连忙趴在地上给凌阳磕头,这次她是真的吓到了。
“大爷,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我,我以后改邪归正,再也不开春楼了我,大爷饶命啊。”
凌阳看都没看他一眼冷冷说:“把我的剑拿来。”
老鸨连忙应道:“是是,快去把大爷的剑拿来,快去,快点。”
一个舞女怯生生的把凌阳的剑拿了过来,他接过自己的剑,背起司徒岩的尸体扬尘而去……
当天,小镇上那颗最大最古老的蓝泊古树的树干上,就挂上了一个头颅,巨大的古树,蓝色的枝叶,一个没有身体的头颅,被绳子从一对眼睛里穿过,挂在了树上。
头颅表情异常狰狞,长发凌乱的下垂,在微风吹佛下发丝缓缓飘动,还在不停的哒哒的滴着鲜血,显得格外骇人。
白天的落幕缓缓褪去,雾气笼罩天空,半轮残月慢慢升起,高挂当空,在厚重的云雾中半隐半现显得格外凄凉。
而陵阳此时的心情,就和这凄凉的月光一样。
酒楼里,凌阳爬在桌子上,身边到处都是酒坛子,他喝的烂醉如泥,但恍恍惚惚还在往口中送酒。
他想把自己灌醉,醉到不醒人事。
失去了疼爱他的爷爷,又失去了疼爱他的张大叔,没有人比他现在更痛苦了。
然而就在朦朦胧胧间,他好像看到了一个男人在向他走来,不,又像是一个女人,不,那根本不是个人。
近了,更近了,很快一缕淡淡的体香就围在凌阳的鼻尖环绕,最后飞进他的肺腑之中。
“一个人喝酒多无聊。”一个明朗的女人声音响起,犹如山间溪水流声一样让人听着格外畅爽。
眼皮也没抬一下的凌阳问了一句:“你是谁。”
女人大大方方的做到桌子上自语道。
“明月几时何其知,把酒醉饮饮来时,这一刻,最无知,莫问花开花几时。”
木晗落,樱花村村民。江湖十大顶尖高手之一,大方,洒脱,利落汇聚于一身,行走在江湖之中,看天下最美的风景,喝四海最好的酒,是她的终身职业。
听到女人潇洒的话语凌阳苦笑一声:“残月空挥挥不去,何以解忧解悲愁?”
对方轻笑一声,已经毫不客气的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叮。一声碰撞。
“先干为敬。”女人豪不拖泥带水的一饮而尽。
和对方碰了一杯,他一饮而尽,其实有一大半酒都喝了个空流到地上。
他已经不行了。
“你……”木晗落刚想说话,发现凌阳已经睡着了,当下就给自己到了一杯,自顾自的饮起来。
第二天中午,凌阳爬在酒桌上缓缓醒过来,小二连忙送来一壶茶水给他解酒,要是在以前,像凌阳这样的穷酸人不消费小二不会服务很好的。
但自从昨天那件事情起,凌阳就成了这镇上的风云人物,人们眼中的英雄,所有人见到他都会以礼相待,以示对他的敬意。
喝了茶,付了钱,凌阳再次踏上了碎石铺就的街道,还是那个孤独的身影,孤独的人。
来到酒坊,凌阳好好看了一眼这个他经常来买酒的地方,而李老汉正独自一人在里面忙活。
见到凌阳的到来李老汉笑了笑:“来啦阳子。”
李老汉今年七十三岁,满头白发身体依然坚朗,显得十分精神,给人一种老当益壮的感觉。他是这镇上专门做酒水生意的。
凌阳在这里只和张家和李家有关系来往,当下自己要走了,希望他平时能够照顾一下张家,毕竟他们家现在只剩下小张哥这一个顶梁柱了。
李老汉提了两壶酒来到凌阳面前:“来,你的酒。”
凌阳摇摇头:“我不要酒。”
李老汉见他神情不对就叹了口气,他安慰凌阳说:“你也别难过,张家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家都比较伤心,以后他们家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大家肯定都会伸一把手的。”
凌阳说:“那多谢了,我今天是特地向你告别的。”
李老汉问:“怎么了,你爷爷呢?”
凌阳说:“爷爷他去世了。”
李老汉先是一怔,随后开始叹气:“节哀啊小阳子。”
李老汉转过身去,接着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外面世界大,去闯闯也是好的。”
陵阳望着他的背影说:“您多保重身体,小阳子走了。”
李老汉背对着他,长长的叹息一声,他没有回答凌阳,只是对他挥了挥手。
凌阳来到张家,而小青正爬在小张哥的怀里哭泣,小张哥很坚强他没有流泪,只是看着自己残疾的手沉默。
其实不是他坚强,是他不敢流泪,他母亲和妻子现在都很憔悴,妹妹又受了刺激,他怕他要是不坚强,这个家就跨了。
父亲已经死了,他要撑起这个家,撑起家里的一切!
凌阳在门口站了很久,硬是没敢踏进屋内。
就这样,凌阳离开了张家,以这样的方式,告别。
凌阳来到蓝泊古树下,他望了一眼那散发着幽蓝气息的树叶,目光停留在司徒岩的头颅之上。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气,想努力平复内心的波动,可怒火还是难以压制。
许久,他抬头看了一眼蔚蓝的天空,转身而去。
明湖镇,再见了……
现在的他,已经再也没有了曾经那朝气蓬勃的样貌,而取而代之的是一份稳健和淡然。
六天,一个活泼开朗的少年变成了另一个平淡毅然的成人,他成长了。
同样的街道上,同样的人影,不同的是那个身影已经不会在低头走路了。
因为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曾经的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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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美景,喝好酒,你可愿与我一路同行?——木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