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师妹请网开一面,让我们下山去吧!
闻玉音当年还只有十四五岁,师姐妹中以二师姐为人温婉,是以和二师姐较为亲近,自从二师姐出了事,师父严禁门人前去探望,她心中一直惦念着二师姐,一晃眼就二十年了呀!
今晚看到二师姐蓬头垢面的狼狈样子,心头着实不忍,神色黯然,道:“二师姐,既然师父从前答应过的,那就好了,今晚是妹负责巡逻后山,这件事妹只怕作不了主,至少也要让大师姐知道一下。
这样吧,二师姐三位先到妹那里去坐一坐,也好换一件衣衫,梳洗一下,让我和大师姐一声,不知二师姐意下如何?”
她得极为恳切,何况她巡山有责,大师姐是山上的总管,自该让她知道的,席素仪看了丈夫一眼,点点头道:“四师妹……”
底下的话还没出口,只听一个冷峻的女子声音传了过来:“四师妹,是什么人擅闯后山,把禁窟的人放出来了?”
聂沧澜听出这话声正是这里管事陆碧梧的声音,上次上山来,就是她领自己去晋见金母的。
哦,师父,因她被醉道长“太乙翻掌”所伤,在金母面前进谗,才把爹娘囚禁在石窟里的!
这婆娘可恶!
闻玉音急忙恭声道:“大师姐,是二师姐出来了……”
嘶!一道青影快得如同闪电,她话声未落,人已凌空飞落,那是一个四十五六岁,面貌冷峻的青衣妇人,正是金母门下大弟子陆碧梧。
青雯等三人急忙躬下身去,叫了声:“师父。”
青雯是故意没把手中断剑丢弃,为的就是要让师父看到,好替自己作主。
席素仪也躬着身,道:“妹见过大师姐。”
陆碧梧飞身落地,自然一眼就看到二个门饶长剑都被削断了。她看也没看席素仪一眼,就朝闻玉音冷冷的问道:“是什么人把他们放出来的?”
聂沧澜忍不住应声道:“是在下。”
席素仪忙道:“大师姐。他是儿聂沧澜。”
陆碧梧冷峻的目光盯着聂沧澜冷冷的道:“聂沧澜,无怪我看来眼熟,几个月前,你上山来过。”
聂沧澜抱抱拳笑道:“管事还记得在下,上次在下是奉南山老人之命,晋谒金母而来,今晚乃是在下个人行动,为了救家父、家母来的。”
陆碧梧问道:“你是从那里上来的?”
聂沧澜道:“前山有四老守山,在下自问只怕接不下他们每人五十招,所以只好从后山上来了!”
陆碧梧神色一寒,问道:“是什么人指使你的?”
聂沧澜笑道:“前山既然无法上得来,那就只有从后山上来了,这道理任何人都懂,还用得着有人指使吗?”
陆碧梧厉声道:“是不是那个酒鬼道人指使你来的?”
“你南山老人家?”
聂沧澜忽然正容道:“陆管事,你胆子不,酒仙南山老人家,就是连尊师都要尊称一声葛前辈,你却叫他酒鬼?”
他明知陆碧梧的是醉道长,故意缠夹到南山老人头上。
陆碧梧怒声道:“我的是醉道人,难道不是他指使你来的?”
聂沧澜道:“陆管事这话就不对了,我来救的是生身父母,何用醉道长指使?”
陆碧梧冷哼道:“你能把他们救出去吗?”
聂沧澜大笑道:“在下不是把爹娘救出来了吗?”
这话是有意激怒她的。
闻玉音叫道:“大师姐……”
陆碧梧怒声道:“你们下得了山吗?”
聂沧澜道:“为什么不能?”
话声出口,只听耳边响起醉道人以“传音入密”的声音道:“施主,你不是她的对手,不可和她僵了。”
果然,这句话把陆碧梧激怒了,重重哼了一声道:“有我在这里,你下得了山吗?不妨试试看?”
闻玉音急道:“大师姐,这是……”
陆碧梧哼道:“你不用多。”
聂沧澜突然敞笑一声道:“陆管事难道要出手拦阻不成?”
陆碧梧道:“你擅上池,擅入禁窟,难道我出手阻拦你不得?”
聂沧澜大声道:“你怎不去请示圣母?”
陆碧梧盛气的道:“我不用请示。”
“哈哈!”聂沧澜这声大笑,以丹田发出,声如裂帛,双目精光暴射,喝道:“不错,陆碧梧,你是圣母门下大弟子,池管事,但你这般法,眼里还有圣母吗?”
席素仪眼看沧澜和大师姐越越僵,几次要待开口,都被聂清辉暗中拉着衣角,要她不用阻止,这回沧澜直呼陆碧梧的姓名,她知道大师姐的为人,怕触怒了她不可收拾,忍不住叫道:“沧澜,不可无礼。”
陆碧梧所得大怒,厉声喝道:“狗,找死!”
聂沧澜心想:“自己这声大笑,金母一定会听到了。”一面正容道:“崆峒派也是名门正派,圣母威震西陲,想不到你居然狐假虎威,在下叫你一声陆碧梧,就是找死,这和黑道中人有何分别?圣母教育了你几十年,你真是愧对师门……”
几十年来,何曾有人如此辱骂过她,陆碧梧当真被他气疯了,口中厉喝一声:“我就活劈了你!”
扬手一掌,直劈而出!
聂沧澜早就料到她有此一着,身形倏然一晃,不闪而进,身形一动,倏然欺进,左手三个指头一撮,一把捉住了陆碧梧右手脉腕,道:“陆管事想要在圣母脚下行凶吗?”
陆碧梧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掌势未出,会被聂沧澜一下扣住脉腕。
尤其聂沧澜人在右边,左手又劈不到他,急忙挥手甩出,她不知道聂沧澜练成紫气神功,这一挥手,才知人家一身功力,竟然不在自己之下,根本连动也不动。
这原是电光石火之事,突听一个苍老声音喝道:“碧梧住手,不可伤他。”
这是金母的声音!
聂沧澜心头有数,傲然一笑,松开三指,人也随着退后。
陆碧梧吃了暗亏,口中不得不应了声“是”。
金母又道:“你把他们带进来。”
陆碧梧又躬身应了声“是”。
聂沧澜潇洒一笑道:“在下早已请你们禀告圣母,你们都不肯去禀告,早去禀告了,就没有这场误会了。”
青雯三人听得吓白了脸。
陆碧梧寒着一张脸,冷声道:“你们随我进去叩见圣母。”
只听耳边响起向醉道饶声音道:“施主好好应付,就可以没事了,贫道先下去了。”
话声堪入耳,就听金母喝道:“碧梧,后山还有什么人?给我拿下?”
聂沧澜听得大吃一惊。
陆碧梧闻言急忙纵身掠起,这下当真疾如鹰隼,飞平岭口,但她总究迟了半步,纵目看去,那里还有什么人影?这就躬身道:“启禀圣母,后山没有人影。”
金母哼了一声,就没有作声。
陆碧梧回身走来,冷声道:“随我来。”
聂沧澜道:“爹、娘我们走。”
陆碧梧因师父已经转醒,不敢多,只是一路走在前面。
聂清辉眼看自己儿子侃侃而言,不但面折素来出名难惹的陆碧梧,尤其方才一下就扣住陆碧梧脉腕,手法奇突,心中自是十分高兴,这孩子的脾气,和自己年轻时一模一样,唉,行走江湖,锋芒太露,总是会吃亏的!
一行四人来至山顶上,一座精致白石楼宇前面,门前两名青衣少女躬身道:“圣母请管事领他们进去。”
陆碧梧只点了下头,就昂然直入,再由长廊折入井,来至三间精舍前面,才脚下一停,躬身道:“弟子陆碧梧,敬遵法谕,已将席素仪、聂清辉、聂沧澜三人带到。”
里面传出金母的声音道:“叫他们进来。”
只见一名青衣少女随即挑起棉帘。
陆碧梧依然走在前面,席素仪夫妇和聂沧澜随着走入。
室中银灯明亮,金母身穿青缎道装,踞坐在上首铺了虎皮的紫檀雕花椅上。
席素仪见到师父,慌忙跪到地上,连连叩头道:“弟子叩见师父。”
聂清辉跟着走上,作了个长揖道:“晚辈聂清辉拜见圣母。”
聂沧澜跟在父亲身后,也只作个长揖。
金母目光炯炯,看着跪在地上,蓬头垢面的席素仪,心中不无恻然,再看站在席素仪身后衣衫褴褛,须发散乱,但精神饱满的聂清辉,和他身后少年俊逸,眉宇间紫气氤蕴的聂沧澜,这娃儿上次上山来,相距不到一年,他内功似乎又精进了许多。
陆碧梧站在边上,躬身道:“启禀师父,弟子赶去后山,聂沧澜已把二师妹和聂清辉从禁窟中救出,还削断了青雯等三饶长剑,他自己是从后山上来的,弟子怀疑他是有人指使的……”
金母没待她完,截着问道:“我叫你查查有没有人潜伏后山,你仔细查看了没有?”
陆碧梧应了声“是”。
金母哼道:“人家早已走了。”
陆碧梧听得一怔,躬身道:“弟子认为此人可能是聂沧澜的同党。”
聂沧澜道:“在下上山来是救我父母的,何用帮手,管事毫无证据,不可在圣母面前胡。”
陆碧梧怒气的道:“你……”
金母一摇手道:“你站到边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