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样也好,陆碧梧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她自知剑法上不易求胜,就要以掌指为辅,只要使出指法来,不论你如何掩饰,如果偷练过透骨阴指,即使不使,也一样瞒不过我的眼睛。”
金鸾对两人这一战,当然也看得很仔细,眼看陆碧梧一手剑法,纵然造诣极深,但还是崆峒剑法,并无新奇变化,自思乘凤已足可应付。
心中不禁暗暗冷笑,忖道:“金凤妄自尊大,号称西凤,原来也不过如此,你这套剑法,在江湖上虽可称雄,要用来对付我西崆峒圣母,就并不见得管用。”想到这里,脸上不禁微有笑意!
就在此时,但听三声急骤的金铁狂鸣,两支长剑猛力撞击,飞起一串火花,原来两人久战不下,心头冒火,才会硬打硬砸起来。
陆碧梧放手攻出三剑,左手抬处,相继劈出一掌。这一掌去势悠然,带起一片轻风,朝乘凤迎面拂来。
唐人有一句诗:“吹面不寒杨柳风”,用来形容这片轻风,实在是最恰当也没有了,掌风有如此轻柔,那就是崆峒派的“池水面风”了。
乘凤看她举掌拍来,也毫不怠慢,左手拂尘陡然朝前拂出。
她是西崆峒圣母金鸾的首徒,金鸾数十年来,耿耿于怀的就是如何对付金凤?“池水面风”,虽是金凤独创的神功,实则是从崆峒无形神掌化出来的。
“无形神掌”必须有十二成内功火候,方可练习,但一个饶内功要练到十二成火候,非有五十年以上的勤修苦练不可,因此,能练成“无形神掌”的人,可少之又少。
金母把无形神掌简化了许多,使门下弟子只要有五成内功火候的人都可以练习,名之为“池水面风”,当然威力也比无形神掌弱了许多。无形神掌,无声无形,自然也不闻丝毫风声,池水面风,却有一片轻风。
金鸾为了破解“池水面风”,创出破风三式,以拂尘使出,专破掌风,所以她门下弟子,年纪稍长的,左手都执着拂尘。
这时陆碧梧使出“池水面风”,乘凤也及时施展“破风三式”,但见她拂尘扬起,千百缕拂丝,忽然间宛如春云乍展,如幕如幔,一下挡住了迎面吹来的轻风。
这真是时迟,那时快,乘凤在一片拂丝把对方劈来的风堪堪挡住之际,左手拂尘突然迅疾无伦的朝外一圈,朝外一圈者?那是引字诀,反挡住的轻风,朝外引出也左手一沉倏扬,本来散成一片的拂丝,忽然根根直竖,宛如千百支尖椎,闪电的朝陆碧梧激射过去。
“破风三式”真当疾如迅雷,前面两式,一挡一圈,已把掌风引出,第三式是追击,以攻还攻,攻敌不备,这三式可专破下掌风的招式,亦无不可。
陆碧梧掌势出手,竟然被她拂尘引出,心头不由一怔,闪电之间,急忙一收真气,收回拍出去的掌风,身形随着右旋而出。
这一段话,来较慢,其实双方动作如电,乘风千百缕拂丝直射过去,陆碧梧也及时向右旋出。
就在此时,乘凤突觉自己射出的拂尘,突被一围无声无息的暗劲,拦腰撞上,震得自己左腕一麻,若非拂尘柄上有细绳悬挂在中指上,这一记几乎被她震飞出去,心头一惊,急忙后退了一步。
陆碧梧这一记“无形掌”虽然只有五六成火候,但一击得手,精神陡振,右手长剑化作一道匹练,乘势追劈过去。
乘凤岂甘示弱,长剑一抡,迎着劈出,两剑相交,发出“当”的一声金铁狂鸣。两人各自被震得后退一步,依然半斤八两,难分轩轾。
陆碧梧心头发火,冷哼一声,一退即上,又是一剑直劈过去。
乘凤同时跟着欺上一步,举剑硬接。这一剑当然又是一声金铁狂震,两人谁也不肯让谁,于是第三剑、第四剑,连续劈击而出,两人之间,也接连响起了震慑人心的金铁交鸣,一串串火花,从两支长剑上进飞而出哩!
金母眼看陆碧梧一记无形掌只有五六成火候,心头稍稍释怀,由此可以证明陆碧梧并未偷学“透骨阴指”了。
透骨阴指比无形掌更难,因为掌风出手,还有一片,但指风却只有一缕,要把一片掌风,练成一缕,只有四五成火候是办不到的。
金鸾也在此时,眼看两人连拚了五六剑,依然功力悉敌,就是再拚下去,也未必分得出高下来,这就沉声喝道:“你们住手。”
激战中的两人听到喝声,果然立时住手。
金母冷声道:“你可是想和我动手吗?”
金鸾道:“不错,她们两个再打下去,一时也分不出胜负来,自然只有你我一决胜负了。”
“很好!”金母冷声道:“碧梧,你回来。”
陆碧梧躬身领命,收剑退下。
金母右手向后一招,站在她背后的一名青衣少女,立即双手捧上一柄古剑。
金母伸手接过,人已朝前跨出,冷然道:“金鸾,你自称西崆峒圣母,不知剑上造诣如何?”
金鸾也迎前走上,冷笑道:“我西崆峒门户,乃是遵奉先师遗命创立,你不是也自称圣母吗?你可以称,我自然也可以称了,至于剑上造诣如何,你马上就可以知道了。”
金母冷哼一声,呛的一声掣出一柄寒光四射的长剑,喝道:“你拔剑。”
她这一掣出长剑,大家都可以发觉她全身都在散发出浓重的杀气,就是站在稍远的聂清辉夫妇三人,都可以感到森寒之气。
金鸾右手抬处,也呛的一声,飞起一道寒光,手上同样是一柄寒光熠熠的好剑,这一横剑当胸,她一身白色道袍,无风飘忽,也同样充满了肃杀之气,抬目道:“金凤,咱们谁也不用客气。同时发剑好了。”
金母看了她一眼,冷然道:“好!”
这一声“好”字出口,但见两道匹练般的剑光,同时飞起,向对方激射过去。
这一刹那,双方身后观战的人,但觉剑光奇亮刺目,寒气砭肤,根本看不出两人这一剑的招式!
不!不止一招,两道剑光矫若神龙,一往一迎,似纠似缠,起伏盘旋,除了嘶嘶剑风,弥漫着如雾如霏的白气,已经笼罩了两丈方圆。
因为听不到剑剑交击之声,,是以分不清两人发出第一剑之后,究竟已经各自使出了几招剑法?
连金母的首徒陆碧梧也看不清楚,她一张清峻的脸上,不禁为之变色!
所有观战的人中,只有聂沧澜练成紫气神功,一双炯炯目光,可以透过两人身外所笼罩的一层薄雾,剑气看得清清楚楚。
他发现金母和金鸾两人使的剑法,和方才陆碧梧、乘凤两人使出来的,并无多大差异,只是比方才两人使得精纯熟练而已,任你变化精奥,依然脱不出崆峒剑法的路数,更看不出有什么出奇之处。
只不过是两人修为的功深,每一剑都凝聚了双方深厚的内力,从剑上散发出浓重的剑气来。
这份威力,自然非同可,普通人只怕连一剑都接不下来!不,只要进入她们一丈之内,只怕连一身衣衫都会被剑气绞成粉碎!
就在此时,陡听一声苍劲的大笑,宛如外飞来,紧接着又是呛呛两声金铁狂鸣,两道匹练般纠缠的剑光和漫剑气,倏然尽敛!
大家方觉眼前一暗,就听金母怒声道:“你来作甚!”
那苍老声音大笑道:“哈哈!你们两个已是九十出头的人了,还有什么好争的?”
众人凝目看出,只见金母和金鸾两人之间,竟然多出一个白发披肩,白须垂胸的高大老人。
这人貌相既老且丑,但一双目光在黑暗之中,却比寒星还亮!
这人,正是聂沧澜从石窟中放出来的老人闻野鹤,他炯炯目光盯着金母,含笑道:“老夫今晚终于出来了。”
金母虽然寒着一张脸,但怒意渐减,冷冷的道:“你既已出来,就该走了,还挡什么横?”
“哈哈!”闻野鹤又是一声大笑,道:“老夫是已经走了,但行到百里之外,才想起一件事,非赶回来不可!”
金母冷声道:“你还有什么事?”
闻野鹤道:“老夫是一位兄弟放出来的,他放出老夫来,你岂会放过他……”
他是不放心聂沧澜才赶回来的。
金母哼道:“他是我徒儿的儿子,老身岂会难为他?”
“哈哈!如此就好!”
闻野鹤目光一转,看到聂沧澜不觉洪笑一声,朝聂沧澜走去,道:“兄弟,老夫方才匆匆一走,忘了问你姓名,才从百里外赶回来,总算兄弟还没走。”
聂沧澜连忙抱拳道:“老前辈……”
他只了三个字,闻野鹤就拦着道:“什么老前辈,老夫是兄弟救出来的,咱们就平辈论交,你就叫老夫一声老哥哥好了。”
聂沧澜惶恐的道:“这个晚辈如何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