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沧澜道:“他们要在夜晚赶路,显然不愿有人知道他们的行踪,不定有什么事故,爹,我们要不要跟下去看看。”
聂清辉道:“你们年轻人就爱多管闲事,我们是来找你娘的,现在还没有一点眉目……”
聂沧澜道:“孩儿认为,既然找不到一点线索,如今看到紫柏宫的这般连夜赶路,他们去的地方,自然也有武林中人,那么也许会跟娘的失踪有关,亦未可知。”
聂清辉点点头道:“你要跟下去瞧瞧,亦无不可,只是在没弄清楚底蕴以前,能不惊动对方自以不惊动为上策。”
聂沧澜道:“孩儿知道,只要和娘失踪无关,我们就悄悄退走就是了。”
这时紫柏宫一行人早已走得很远,但对方只是急步走着,并未施展轻功,聂清辉父子自然很快就追上了,但为了不使对方发现,只是远远的缀了下去。
不过一会工夫,前面的人猛然折入左首一片浓林,两人急忙尾随过去,原来林间是一条径,一行人早已穿林深入。
聂清辉父子两人艺高胆大,也就跟了进去,等到穿林而出,已经到了一处山坳,地势开朗。前面的一行人正朝山坳间一座矗立的庄院行去。
庄院看去覆盖极广,围以高墙,远望过去,少也有三四进之多。
这里既非道院,也不象是庙宇,紫柏宫的人连夜赶来,究竟做什么呢?
依着聂沧澜早就掠到庄院附近去了,但聂清辉为人谨慎。脚下不由一停,就在树林中隐住身形,低声道:“我们暂且在这里停一停,等看清楚了再。”
现在一行人已在庄院前面的大门口停下来,接着由荆溪生越过掌门人齐濑云,走进大门,举手轻轻叩了三下。
两扇大门徐徐开启,走出一个青衣汉子,荆溪生拱着手,不知和他了什么?那青衣汉子侧身抬了下手。
荆溪生急忙躬身道:“掌门人请进。”
于是由齐濑云为首,鱼贯进入大门,青衣汉子随后立即关上大门。
聂清辉看得奇道:“这所庄院的主人,不知是什么人,看他们不象是投宿来的,到底有什么事呢?”
聂沧澜道:“据孩儿看,此中恐怕另有蹊跷!”
聂清辉微微摇头,沉吟道:“也许……这庄院主人是他们紫柏宫的人……”
聂沧澜道:“孩儿进去瞧瞧,”
聂清辉道:“紫柏宫虽不在九大门派之内,但齐濑云为人正派,武林中声望极隆,今晚不定是他们紫柏宫门内之事,窥人隐私,乃是江湖上的大忌……”
聂沧澜急道:“爹,我们找了半夜,依然没有一点眉目,只有这座庄院,显得有些蹊跷,不定和娘失踪有关,不进去瞧瞧,岂不是把这点线索也放弃了?”
聂清辉听他提起娘,心头一阵焦急,不觉点头道:“好,我们进去,但你务必记住,能不惊动,最好不可惊动庄中的人。”
聂沧澜道:“孩儿知道了。”
两条人影从林间掠起疾如飞鸟,不过几个起落,就已越过一片广场,落到墙头上,再一点足,飞上檐角,隐入暗处。
这是大厅前面的大井,两廊各有四五间房屋,此时都已没有灯火。
聂清辉心中暗道:“刚才进来的紫柏宫一行人,不在前进,那是到第二进了。”
一面朝聂沧澜打了个手势,长身掠起,朝第二进投去。
聂沧澜跟在爹身后,心中暗暗觉得奇怪,这座庄院的主人,应该也是武林中人,何以如此疏于防范,连值夜的人都没有!
现在二人已在第二进暗处隐住身形,堂层、厢房、两廊、大井,依然静寂得不闻声息,不见一点灯火。
看来这所庄院的人果然全已入睡。
聂清辉再次腾身而起,越过屋脊,来至第三进,四处依然黝黑如墨,不见人影,屋上、四周,也不见布有岗哨,父子二人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再往后一进,已是厨房、柴房、杂仓等处了。
现在只有厨房里还有灯火,但这时候已是半夜三更,纵然大宅里住了不少人,不象一日三餐,要有许多人在厨房里烧菜做饭,因此留在厨房里的人手,就不需太多。
此刻偌大一座厨房,只有一个灰衣老婆子和一个丫头,老婆子还在自顾自的打盹。
聂沧澜就蹲在厨房对面的屋脊上,中间虽然还隔着一个大井,相距也不过五六丈远,自可看得清楚。心中不禁暗暗奇怪?
前面三进房屋,早已没有一点儿灯火,也不闻一丝人声,所有的人全已入了睡乡,自然没有人会消夜了。那么厨房里还要留两个人做什么呢?
他心念转动之际,这问题立时有了答案,那是耳中听到西首长廊已经传来轻盈的脚步声。接着果见两名青衣使女,一手提着宫灯从长廊出现,朝厨房行去。
打盹的老婆子立即惊醒过来,站起身,陪着笑脸,好似对两个青衣丫头十分的巴结哩!
一面把炖好的东西,放入盒篮之中,两个青衣丫头中的一个提着盒篮,另一个打着宫灯,退出厨房,朝西首长廊行去。
这情形隐身不远的聂情辉也看到了,立即以“传音入密”朝聂沧澜道:“跟她们去,心些,不可露了行藏。”
聂沧澜也早想到了,听到爹的话声,正待掠起,瞥见从厨房中飞快闪出一条人影,借着暗影,悄悄跟在两个青衣丫头身后而出,只要看她躲躲闪闪的样子,好象要去侦探什么秘密似的。
这人,正是厨房里的灰衣老婆子。
聂沧澜看得奇怪,心想:这老婆子难道不是庄院里的人?心念一动,也就飘然落地,远远尾随着灰衣老婆子身后走去。
前面两个青衣丫头走上长廊,并不是朝前进去的。这里是庄院最后一进,朝前进去,应该朝南走,但她们并肩徐校却是往北行去。
原来这条长廊北首,有一个圆洞门,出了圆洞门,是一座占地极广的花园。夜色之中,但见林木参,楼阁迷离,前面的两个青衣丫头,并肩走在一条两边都是花林的石板路上。
灰衣老婆子稍稍落后,一路掩掩藏藏,走得很心,从她身法看去,轻功相当高明,她要如此心,显然住在后园的这人,决非寻常之辈了!
聂沧澜自然也有了警觉,这一路上耳目并用,仔细察看两边林中是否隐伏着人?经他查听的结果,花林间根本没有暗椿。
这一点就有两种解释:一是此人根本没有防范之心,一个处世坦荡,胸襟磊落的人,俯仰无怍于心,何用埋伏暗椿,处处防范别人暗算?另一种是自视甚高,他住的地方,有谁吃了熊心豹胆,敢闯进来,自然用不着处处防范了。
一会功夫,前面两名青衣丫头走近一座楼宇,拾级而登,往里行去。
灰衣老婆子早已在她们还没走近之前,朝右闪出,悄悄朝楼前掩近,只见她长身扑起,一闪就隐没不见。
这座楼宇,飞檐彩绘,曲槛雕栏,建筑得极为精致。前面正门上悬着一朱漆金字横额,写着“养心楼”三个大字,楼上还有灯光。
前面灰衣老婆子已经上去,聂沧澜艺高胆大,纵身飞起,一下跃登楼宇左檐。再一点足,就已掠入槛内,在转角处以背贴壁,隐住身形。
才见那灰衣老婆子刚从左首一根抱柱后面闪出身来,轻巧的掩近窗下,往里望去。
聂沧澜隐身转角处,自然看不到房中动静,心想:难怪这老婆子要从抱柱后转出来。
心念一动,立即闪到右首一根抱柱后面,然后露出半个脸孔,凝目朝房中投去。
这是楼上正中间的一间,象是一间起居室。
聂沧澜目光一瞥,看到右首一张木椅上,有一个人正襟危坐,神色恭敬,好象在等候什么人。
这人赫然是荆溪生!
那灰衣老婆子只是往里量了一眼,就闪动身子,循着曲槛往右绕去。
聂沧澜因看到了荆溪生,自然要看个究竟,这就隐住身形不动。就在此时,只见一名青衣少女拉开帘子走出,冷冷的道:“仙子来了。”
聂沧澜骤见此女,心中暗道:“会是她,不知她口中的仙子是谁?”
原来这青衣少女,叫做青雯,是金母门下大弟子陆碧梧的门下人,聂沧澜曾在崆峒池后山,削断过她的长剑。
荆溪生听到“仙子来了”这四个字,如奉纶音,虽然还没看到仙子,慌忙应了声“是”,从椅上站起,低头下视,垂首恭立,这份足恭足敬的样子,凡是晋见老佛爷也不过如此,任何一个主子,看了都会赏识。
聂沧澜暗暗叹息:荆伯伯竟是这样一个人!
这时才见绒帘分处,走出一个面蒙黑纱的青衣中年妇人。
荆溪生赶忙一躬到地,弯着腰道:“属下紫柏宫门下荆溪生叩见仙子。”
蒙面青衣妇人任由他弯着腰没敢直起来,自顾自走到上首一把高背椅上坐下,才缓缓道:“荆护法不可多礼。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