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只听聂仲谋喝了声:“刘婆婆心!”
这真是时迟、那时快!如果是一个人飞上三丈高空,落下之时,受到风力的阻力,坠落之势,比较缓慢,但拜赐一个人弯曲成一个圆球,又在滴溜溜的转动,所受的阻力就减少了,因此铁鸩婆刚刚落到地上,他也跟着滴溜溜的滚下来!
不,他在落下两丈光景,和铁鸩婆头顶还有一丈距离之际,突然腰骨一耸,双手双脚往下散开,一个人就像蜘蛛一般,双手五指箕张,朝下攫来!
铁鸩婆听到聂仲谋的喝声,也听到头顶上急速下落的风声,心头不禁暗暗惊骇,忖道:“这人被自己双脚蹬中,难道会毫不在乎?”
心念一动,人已迅速后退一步,右手放开铁杖,双掌翻起,朝上拍去。但听接连响起四声拍拍沉响,人影倏然分开!
原来拜赐这一记背脊上弓,双手化爪,和铁鸩婆双掌接实,就在双方四手接实之际,他双脚也连环踢到,差幸铁鸩婆见多识广,接下他双爪之后,两手再次闪电般拍出,接住了他踢来的双脚。
拜赐一个筋斗往后飞开,铁鸩婆也被震得后退了两步。
两人这几招不但快速已极,也打得精彩绝伦,直看得双方的人目不暇接,连大气也不敢透一口。
拜赐落到地上,又发出一声破锣般的大笑,道:“兄弟久闻江湖上人称你铁鸩婆,原来也不过如此!”
铁鸩婆怒声道:“你也不见得如何高明,不信,是否要再试我老婆子几杖?”
只听一个清朗声音及时响起:“二位且请住手!”
这话的正是聂季友,他随着话声,青衫飘忽,越众走出。
因为他朝场中走去,就好像迎着矮财神走去一般!
拜赐目光注视着他,问道:“怎么?你们想车轮战吗?”
聂季友微笑道:“非也,两位功力悉敌,再打下去,也未必分得出胜负来,让二位门主等下去,总是不好。”
拜赐点点头,道:“阁下好像还有什么话没有完?”
聂季友道:“不错,在下是想请教贵门,劳师动众而来,找寻使玄冰掌的青衫人,不知究是为了什么?”
拜赐看他身上穿着青衫,不,整个护花门的人穿的都是青衫,他目光抬动,问道:“尊贺如何称呼?”
聂季友淡淡的道:“在下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连贵门主都大驾亲征,远来护花门找一个使玄冰掌的人,贵门既然要找此人,自该把话明白了才是。”
他语气咄咄逼人,得拜赐不禁为之一怔,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不得不出来了,这就望着他,徐徐道:“咱们既然来了,自是要把话明白的,因为这个使玄冰掌的人,极似聂季友。”
聂季友问道:“聂季友和你们有仇?”
拜赐道:“不错,他昔年连挑咱们三处分舵,后来又闯入敝门总舵,掌伤多人,那时正值老门主闭关,咱们兄弟又奉命外出,任由他逞强,敝门一直在追踪此人,日前据报有一个使玄冰掌的青衫人,极似聂季友,朝贵门来的,因此只好惊扰贵门了。”
聂季友道:“他昔年连挑贵门三处分舵,后来又闯贵门总舵,纯出误会,好在当时并未杀死贵门一人……”
拜赐道:“你怎么知道他并没杀死敝门一人?”
聂季友徐徐道:“因为在下就是聂季友……”
拜赐发出破锣般一声大笑道:“果然是你,你连挑敝门三处分舵,夜闯总舵,又连伤多人……”
聂季友歉然道:“在下过,那是误会……”
“误会,你得倒是稀松!”
拜赐大声道:“虽然事隔多年,但本门若不把你拿回去治罪,花字门还能在江湖上立足吗?”
铁鸩婆哼道:“聂三侠当时没有杀伤你们一个人,你们却用毒药暗器杀死敝门九个卫士,这笔账又怎么算法?”
拜赐沉哼道:“你要怎么算?”
两人又要冲突起来!
聂季友含笑道:“刘婆婆,在下想听听花字门找我究竟意欲何为?你老暂且歇怒,听他怎么?”
拜赐大笑道:“这事好办得很,聂三侠只要跟咱们回去,听候敝门发落……”
聂沧澜剑眉一轩,点足飞落矮财神面前,舌绽春雷,大喝一声道:”姓拜的,你这样话,那是不想活着回去了!”
他话声未落,突听有人叫了声:“大哥!”
一条蓝影急步朝聂沧澜奔了过来,那是花字门主!
聂沧澜眼看叫自己“大哥”的竟是花字门主,不觉微微一怔,抱拳道:“门主……”
花字门主笑道:“大哥怎么连我声音也听不出来了?”
话之时,急忙举手从脸上揭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接着笑道:“弟是李飞虹呀!”
他下轿之后,就和护花门主答话,后来又只顾看拜赐和铁鸩婆动手,因为不知道大哥会在护花门里,没加注意,何况护花门的人身上都穿着青色衣衫,不是一个个的细看,也不易找得出来,这回若非聂沧澜越众而出,他还认不出大哥来。
揭下面具,他就是不姓名,聂沧澜也认出他是口盟兄弟李飞虹了,不觉奇道:“贤弟怎么当上花字门主?”
李飞虹道:“来话可长呢,哦,大哥见到伯父了吗?”
聂沧澜也笑着道:”愚兄此行,来不短呢,哦,贤弟,来,我给你引见,这位就是家父。”接着又朝聂季友道:“他是孩儿的结义兄弟李飞虹。”
李飞虹朝聂季友恭敬的行了一礼,道:“侄见过伯父,侄事前不知,以致敝门的人对伯父有不敬之处,还望伯父多多见谅。”
聂季友含笑道:“门主好,此事原是误会而起,现在大家都是自己人了,过也就算了。”
门主是聂季友儿子的结义兄弟,还有什么过节可言?
矮财神拜赐慌忙踏上几步,连连拱手道:“兄弟适才冒犯聂三侠之处,还望聂三侠恕罪。”
聂季友忙道:“拜老哥好,聂某不敢,昔年之事,虽是误会,却错在聂某,怎能怪贵门呢?”
逢游也走过来拱手道:“兄弟早在三年前,就败在聂少侠剑下,而且输得心服口服,原来聂少侠竟会是聂三侠的令郎,真是虎父虎子,令人羡慕得很!”
聂季友笑道:“逢老哥太夸奖了!”
聂仲谋走上来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了,聂少侠,你请花字门的朋友入内奉茶吧!”
突听有人沉声喝道:“你们不用进去了。”
聂仲谋不觉一怔,心想:“看来除了花字门,果然还有人进入莲花谷来了!”一面抬头喝道:“潜入莲花谷来的又是何方朋友?”
就在此时,广场前端两侧古木阴阴的大路上,已出现了两行八名手持朱红大旗的彪形大汉,稍后又是十六名手持朴刀的黑衣劲装汉子。
聂沧澜低声道:“是南庄的人!”
聂仲谋道:“他们又来捣什么鬼?”
聂季友道:“看这阵仗,他们是有备而来!”
逢游走到李飞虹身边,低低的道:“门主请退,对方人手似乎不少,咱们徒一处,才可以保护门主。”
李飞虹哼道:“不用保护我,咱们和南庄势不两立,正好和护花门联手,铲除他们。”
这两句话的工夫,八名持旗大汉和十六名黑衣劲装汉子已在广场南端雁翅般排开。
方才因有八面飘扬的大旗遮住了视线,现在已可看到十六名劲装汉子后面,是他们铁卫总领队缪千里、副总领荀吉、岳麓观主常清风,再是总管公孙轩和南一雕盛世民,跟在盛世民后面的还有古灵子和鄢茂元,以及古灵子门下四个弟子,最后又是十六名手持朴刀的黑衣劲装汉子。
聂仲谋嘿然道:“古灵子和鄢瞎子果然投靠南庄去了!”
聂季友道:“投靠南庄的,只怕还大有其人呢!”
这一行人自是以南一雕盛世民为首,但他们到了!”
场南端,结成阵势,却并未立即向护花门打话。
护花门主和三位护法,及铁鸩婆仍然站在石阶上。九名女弟子分侍左右,石阶下面,已调来二十四名持剑铁卫武士也分左右站立。
只有聂仲谋、聂季友、聂沧澜三人站在广场草坪上。
不,还有三个人,那是花字门主李飞虹,和聂沧澜站在一起,两位副总监逢游和拜赐因门主不肯退下,也只好留下来保护门主了。
花字门其余的人早在对方出现之时,已经徒石阶左首,也雁翅般排开,结成了阵势。
聂仲谋忍不住大声喝道:“盛世民,你南庄倾巢出动,率众前来莲花谷,那是存心和敝门为敌了?”
盛世民大笑一声道:“你大概就是不肯道姓名的护花门总管了?”
聂仲谋心想:“这是古灵子告诉他的了。”一面哼了一声道:“不错,在下正是敝门总管。”
盛世民颔首道:“那很好,烦请大总管进去,叫你们门主出来。”
这话就可见他不认识护花门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