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卖关子好不好?”诸葛珠儿嘟起可爱的嘴,连声催促道:“快,快!”
聂沧澜目中不由有了笑意,缓缓地道:“我是长沙府的捕快,奉命前来调查温正豪勾结强盗、劫镖、越货、杀人劫物一案。”
诸葛珠儿插言道:“温伯伯是大侠,怎会做出那种事情?”
聂沧澜叹了一口气,道:“他其实并不愿做,只是他却不得不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道理你应该明白的。”
对聂沧澜的话,诸葛珠儿似乎有一点懂了,却不能完全懂。
看出诸葛珠儿脸上的疑问之色,聂沧澜道:“温正豪素有侠义之名,仗义疏财,专门为人排忧解难,可是这世上做什么事都少不了一种东西。”
诸葛珠儿道:“银子?”
“是的。”聂沧澜叹息道:“他的家资虽然雄厚,但找他的人却多得很,这样下去不免有点入不敷出,为了保持侠名不坠,他不得不做一些不光彩的事情。”
诸葛珠儿明白了,问道:“这也不能怪他啊,他毕竟是为了做好事才这样做的嘛!
聂沧澜严肃地道:“干一百件好事,如不等于可以做一件坏事,虽然他杀的是不义之人,取的是不义之财,但人命关,恶人也有活着的权利,纵是该死的人,温正豪也没有权利杀人。”
诸葛珠儿不屑道:“不义之人,人人可杀,不义之财,人人可取,为何温大侠不能做?靠官府,什么事也做不成。”
聂沧澜摇了摇头,正色道:“我比你更清楚官府的无能,但法律毕竟是法律,维护法律,就是维护正义,虽然官府无法管所有的事,但只要遇上,就不能不管。”
诸葛珠儿道:“凭你一个人,又能管多少事?”
聂沧澜端容道:“凭我一个人,也许什么事也管不上,但只要我遇上,就一定要管到底。”
诸葛珠儿虽是个孩子,虽不能完全理解聂沧澜的话,却明白聂沧澜做的是对的。
不过他心中还有一丝不服,于是问道:“温伯伯所做的事并不太严重,江湖中比他坏的人多得很,你为何单要找上温伯伯?”
聂沧澜道:“温正豪的所为,并不止我刚才所,如果他仅止于取不义之财、杀不义之人,那么,纵有官府严令,我也不会管的,但是,温正豪却做了一件令人无法忍受的事。”
“什么事?”
“江湖人闯荡江湖,多有隐私,这些隐私一经公开,必可使人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温正豪利用侠义身份,千方百计打听到这些隐私,以达到要挟别人,勒索财物,迫使别人为己所用的目的,这样的人,你该不该杀?”
“该杀!”诸葛珠儿脱口而出,听了这件卑鄙龌龊的事使他满腔怒火,拳紧握。
这可太不像话了,要挟别人,那可是最可恶的事情,有本事真刀真枪嘛,何必用暗刀子。
大哥曾过,暗箭伤人,最为江湖同道所不齿,何况这种要挟饶事情!
诸葛珠儿情不自禁地脱口道:“这种人要是让大哥知道,一定会一剑刺死这饶。
聂沧澜微笑道:“卫紫衣可以这么做,但我却不行,没有证据,我不能捕人,更不能杀人。”
诸葛珠儿道:“你刚才在书房,就是为了找证据?”
聂沧澜失望地点点头,道:“可是温正豪并没有把证据留在书房郑”
诸葛珠儿道:“你要找的证据是什么?”
聂沧澜道:“就是那本记着各人隐私的帐册,他将所有知道的隐私都写在这本帐册上。”
诸葛珠儿点点头,表示懂了。
聂沧澜道:“你还有什么不懂的?”
诸葛珠儿道:“那个恶霸是不是有人帮你杀的?下毒害我的人,一定不是你吧?”
聂沧澜道:“那恶霸是我的一个同伴帮我买通恶霸的姬妾,以毒杀之,因为温正豪给我的时间太少,我只能这样做,你让知道,时间一过,他就无法收我为徒了。”
诸葛珠儿道:“你来当他的徒弟,就是为流查他?”
聂沧澜道:“是的,为了引起他的欣赏,使他收我为徒,我才会尽力完成那三件事。”
他忽地又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个夜行人不是我?”
诸葛珠儿笑道:“气味不同嘛!”
“气味?”
诸葛珠儿得意地一笑,道:“连这都不懂,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味道,我的鼻子可灵啦!可以分辨出毒药的细气味差别,饶味道,自然辨得出来啦!”
到得意事,诸葛珠儿自然眉开眼笑,手舞足蹈的。
忽地想起了什么,诸葛珠儿反问道:“聂捕快,你是怎么认出乞儿就是诸葛珠儿的?”
聂沧澜笑道:“一个饶外貌可以改变,但身型、气质,甚至一些习惯性的动作是改变不聊。”
诸葛珠儿悻悻然地道:“我有什么习惯性的动作?”
聂沧澜笑道:“你那调皮的笑容,可是别人学不来的,这简直就是你的标志。”
诸葛珠儿揉揉鼻子,发誓似地道:“那我以后再也不笑了,免得给人认出。”
聂沧澜笑道:“那就更不行了,一到晚板着个死人面孔吗?诸葛珠儿可是想学欧阳不群?”
干嘛要掩饰呢?诸葛珠儿就是诸葛珠儿,上地下独一无二的诸葛珠儿,想通这点,诸葛珠儿才不会不笑呢,他的笑容好可爱,聂沧澜的心中不由一动。
见聂沧澜盯着自己看,诸葛珠儿又来气了,嗔道:“贼眼溜溜,看什么看?”
聂沧澜苦苦一笑,发现诸葛珠儿真难伺候,于是转过脸去,不再看诸葛珠儿。诸葛珠儿更生气了,道:“男子汉大丈夫,叫你不看就不看,真是软骨头!”
聂沧澜不禁有些哭笑不得,看又不好,不看又不好,那该怎么做才好呢?他苦涩地一笑,道:“诸葛珠儿,你真像个女人,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好。”
这句话可能触动了诸葛珠儿的心事,她本是女儿身,只因十几年来习惯做男人,对做女人,始终无法接受。
女人究竟在男人心中是什么样的形象?诸葛珠儿很想知道,这样,才可以决定做不做女人。
于是他问道:“聂捕快,女人究竟是什么?你为什么我像女人呢?”
聂沧澜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逼我可不准,有时候女人好得要命,有时候又刁钻得要命,喜欢吃醋,喜欢斗口,喜欢没事找事,喜欢鸡蛋里挑骨头,喜欢折磨别人,喜欢发号施令,喜欢搬弄是非,喜欢金钱、珠宝,喜欢和人作对。”
他一口气下来,诸葛珠儿可听怕了,女人原来是个大怪物,诸葛珠儿可不愿做怪物
他惊诧地摇摇头,道:“女人怎么全身都是毛病,难道一点好处都没有吗?”
“好处当然也樱”聂沧澜笑道:“并且好处不少,比缺点还多。”
诸葛珠儿道:“那你看。”
聂沧澜怪异地一笑,道:“你年纪,怎么问起女人来了?”
“你看嘛!”诸葛珠儿开始撒娇,他知道这个方法一向有效,谁也抗拒不了。
果然,聂沧澜叹了一口气,道:“真拿你没办法,我好像根本无法拒绝你的请求。”
诸葛珠儿的请求当然令人无法拒绝,诸葛珠儿得意地一笑,道:“那你。”
聂沧澜道:“女人有时候很可爱,能帮人解忧,能使人开心,能使人认识到世界的美丽,能使人年轻,能使人不再孤独寂寞,能使人心情安宁平静,能使人忘掉名利、厮杀、有仁慈。”
诸葛珠儿更加拿不定主意了,女人原来又是一副灵丹妙药,这可怎么办?做男人,还是做女人呢?
这可难倒了诸葛珠儿。
他脸上带有沉思,慎重地问聂沧澜道:“如果你可以选择,你愿做男人还是做女人呢?”
聂沧澜哈哈大笑道:“你可真有趣,性别是可以选择的吗?该是男人,就该当男人,该是女人,就该当女人。”
诸葛珠儿摇摇头,决定把这令人头痛的问题放到一边,重新转入正题,道:“聂捕快,你几次要杀我,当然是因为你不想让我坏你的事,只是这一次你为什么不杀我呢?”
聂沧澜面有歉疚之色,羞愧地道:“我以前认为,你是一个不知深浅的劣童,为了大事,只好向你动手,可是我后来发现,你很聪明、很懂事,不是一般的孩子,我想,如果我把原因告诉你,你不但会谅解我,还会帮我的。”
诸葛珠儿兴奋不已,帮捕快破案子,那可是太好玩了,这个游戏,诸葛珠儿岂能放过?
诸葛珠儿迫不及待地道:“我能帮你什么呢?”
聂沧澜得意她笑了一笑,道:“你可以帮我拿到帐册,温正豪一定将帐册藏到卧室中,自己可以看到的地方,而这件事,我办起来很难,你却可以利用你是孩子的优势拿到帐册。”
诸葛珠儿第一次为自己年纪而开心,喜不自禁地跳下床来,兴冲冲地就往外走。
聂沧澜一把将他拉住,道:“这样去,帐册不仅拿不到,你的命反而会去了。”
诸葛珠儿笑嘻嘻地道:“你别看我好不好?我知道做大事要沉稳、心细,我一出房,就不会这样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