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四义”的名字,他是听说过的,大哥讲故事时,曾提到他们。
他知道“长江四义”算是江盗,但只劫官府、奸商,不劫平民百姓,在长江边上很有威望。
那个坏东西香主一定是为霸占长江水道,才和“长江四义”发生冲突。
这种江湖的纠纷,诸葛珠儿本懒得过问,但今天为了把戏演下去,只好当一次大法官了。
诸葛珠儿皱了皱眉,道:“明明有罪却不认错,看来是非杀不可的了。”
和尚和道士立刻亮出兵器,就想冲上去,诸葛珠儿却又道:“慢来!”
和尚和道士连忙住手,静听诸葛珠儿示下。
装作沉吟片刻,诸葛珠儿道:“杀了他们,恐怕不妥。”
和尚恭声道:“前辈,有什么不妥?”
诸葛珠儿怒道:“蠢材,长江水道不止他们四个江盗,我们把他们一杀,那些人岂不逃走,待局势平静,他们岂不会暗中破坏?”
和尚急道:“可是香主的意思……”
诸葛珠儿怒道:“香主是我的师弟,连他都不敢不听我的话,你好大的胆子!”
和尚骇极,浑身如筛糠一样抖动起来。
诸葛珠儿不想装得过火,复又冷笑道:“不杀他们是现在,不是将来,这段时间仔细搜捕,再捉几个江盗来一齐开刀,所谓不杀则已,一杀惊人,叫那些江盗们不敢再轻举妄动。”
一个和尚、两个道士齐声道:“前辈所见极是。”
踌躇了半晌,和尚道:“只是,他们这四个人该怎么处理?”
诸葛珠儿道:“这由我来办好了,我找你们是另有事情,不知你们是否有能力办好?”
他来金陵就是为了找大哥聂沧澜,只是找了好几天也不见大哥和席领主的影子,想必是大哥他们不愿招人耳目,找个地方躲起来暗中调查了。
正好手头有三个听差的,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和尚、道士见诸葛珠儿有吩咐,连忙齐声道:“前辈尽管吩咐,属下一定尽力办好。”
诸葛珠儿也拿腔拿调一番,道:“你们的武功虽然不错,但是,我的事你们恐怕办不好,这件事关系重大,办不好,恐怕会影响全局。”
听见任务如此重要,和尚不由心中不安,深恐万一办不好,招惹杀身之祸。
但又一想,事情重大,若是办得好,岂不重重有赏?
两个道士也是一样的心思,三人同时道:“前辈尽管吩咐,属下等纵是肝脑涂地也万死不辞。”
三个年纪可当自己爷爷的人居然口口声声叫自己前辈,诸葛珠儿心里的那股得意劲就别提了。
诸葛珠儿咳了一声,勉强道:“既然你们忠心耿耿,那我就成全你们一次吧。”
和尚道:“前辈大恩,我等铭记五内。”
诸葛珠儿心中哼道:“这和尚专会拍马屁,又不守清规,大开杀戒,以后非好好教训不可,且看这次任务完成得怎么样,若是办不好,哼哼,有你受的。”
诸葛珠儿点了点小脑袋,沉声道:“你们的任务,就是帮我找两个人,这两个人对本帮关系重大,若是找不到,就会影响本帮下一次的行动,听明白了吗?”
和尚、道士连连点头,道:“明白了。”
诸葛珠儿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现在你们三个去帮我找这两个对本帮极为重要的人。”一听是找人,和尚乐了,得意道:“找人我们可是最拿手了,这“长江四义”藏得何等秘密,到最后还不是被我们找到了吗?”
两个道士也是喜气洋洋,认为这个任务太简单了。
诸葛珠儿心中暗笑,心道:“这才好,有你们帮忙,我就不用跑腿了。”
他忽地又想到,这三个人都不是好东西,何不趁机叫大哥将他们修理一顿,大哥和席领主武功高强,这和尚、道士一定认栽。”
想到这里,便将聂沧澜和席领主的相貌仔细形容了一番,最后补充道:“找到他们后,请他们到“六和居”来,老夫在那里等着,不过,千万不要伤害他们,如果他们不愿来,就强迫他们来。”
和尚笑道:“是不是不能伤他们一根毫毛,却要把他们请到“六和居”?”
诸葛珠儿道:“对。”
和尚道:“如果他们不来呢?”
诸葛珠儿一瞪眼睛,道:“废话,见你们鬼头鬼脑的样子,他们自然不相信你们,但你们练武功是干什么用的?他们不来,你们不会想办法吗?”
和尚、道士见香主师兄发火,不敢再说什么,望了望“长江四义”,和尚问道:“我们现在就去?”
诸葛珠儿挥了挥手,道:“去吧,明天黄昏找不到人就别回来见我。”
他知道戏演得一长,就会露出马脚,不赶快打发走他们,只怕要露出马脚了。
和尚合十为礼,一躬身,忽地向后弹出,身子直落水中,临走时放下船上的一块木板,木板丢在水中,足尖正点在木板上,借这一点之力,人已上了岸。
这和尚邀宠心切,临走时还卖弄了一番轻功。
两个道士哪甘落后,并没有丢下木板,而是双双伸出手来牵住,同时跃离甲板。
眼看将近岸边时,两个道士的身子已经往下沉,忽见一道士伸手一挥,另一个道士已借这一挥之力被抛上岸边,那道士飞起时双手又一带,两个道士便同时跃上岸。
真是好轻功,分明是武当绝技“梯云纵”的活学活用,诸葛珠儿见他们轻功这么高明,心里非常开心,哇,大哥和席领主这一回可有乐子了,不会嫌寂寞了。
为大哥找了三个强劲的对手,心里颇觉得意,一扭头,见“长江四义”正疼得直哼哼,连忙走过去,从怀里掏出金创药,就想为大个子治伤。
大个子哪里会认为诸葛珠儿是好心一片,以为这药定是什么毒药呢,奈何身子转动不灵,只有破口大骂,道:“老妖怪,有本事就给个痛快,别用毒药害人。”
诸葛珠儿嘻嘻直笑,道:“我的外号又多了一个,并且远比以前别致多了。”
他又对大个子笑道:“你怕我下毒啊,嘻嘻,我偏偏要给你下。”不由分说地将金创药抹在伤口上。
大个子咬着牙,正准备忍受剧痛,不想刚才火辣辣的伤口忽地不痛了,而且还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直透到心里。
他有经验,知道这是非常好的金创药,心里不由奇怪,不再用看妖怪的眼神看诸葛珠儿了。
诸葛珠儿不理他,在他身前身后的伤口都抹上药,这才把药瓶丢给大个子,道:”我累了,你自己用吧,治好了伤,就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可别再被抓住喔。”
大个子惊疑不定地接过药瓶,一时间,分不清诸葛珠儿是友是敌,只好看着诸葛珠儿不说话。
诸葛珠儿见大个子不是骂人就是装哑巴,深觉不好玩,反正兴致已尽,已不想再待下去,于是他便从怀里取出银钩蚕丝,随手一抛,将银钩抛出,钩在岸边的一棵树上,轻轻一带,身体已离开了船身,轻轻落在岸上。
大个子痴痴地望着诸葛珠儿的绝顶轻功,一时之间,竟不知身在何处了。
诸葛珠儿离了河岸,径直向“六和居”走去,一边走,一边偷笑,演戏可真好玩。
他走在人群中,人们不由啧啧称奇,谁家这么有福气,生出这么个玉人似的孩子来!
对众人惊奇的目光诸葛珠儿早就习惯了,反正看又看不去一块肉,索性就大大方方地给人看。
在众人的注目礼之下,他就到了“六和居”。
“六和居”是夫子庙最大的茶楼,装饰就不用说了,茶点味道好。
诸葛珠儿不喜欢喝茶,可是对点心大感兴奋,什么千层糕啦!鸭血汤啦、汤圆啦,简直不够他吃。
他一高兴,就会把所有的点心都点了一份,至于吃多少呢,那就不用提了,反正每样点心咬上一口,其他的只好搁在那儿了。
一到楼上,诸葛珠儿就感到楼上的所有人都在注意自己,小脑袋晃了两晃,忽地又想起个点子来。
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把金叶子“啪”的一声,丢在桌上,这个举动立惊四座,谁见了黄澄澄的黄金不眼红?
我们的诸葛珠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好恨啊,好恨!”
一边喝茶的茶客中,有四五个武林人物,其中一个佩刀的大汉问道:“小朋友,恨什么啊?”
他是吃饱了喝够了,闲着无聊,见诸葛珠儿怪异的举动,于是有此一问。
见有人上钩,又是个江湖人,正合心意,诸葛珠儿于是一指金叶子,问道:“这是什么?”
佩刀大汉笑道:“当然是黄金。”
诸葛珠儿道:“黄金算不算好东西?”
佩刀大汉笑道:“当然是好东西,是最好的东西,又可以买衣服、买酒,甚至还可以买女人。”
诸葛珠儿暗暗点头,小道:“嗯,又不是一个好东西,又是酒,又是女人的,正好是合适的人选。”
当下一抹鼻子,秦宝贺装出痛苦的样子,嘤咛道:“可是,就是这些好东西害得我家破人亡、兄弟离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