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飘香道:“聂沧澜挟众而来,其势锐不可挡,我捉住诸葛珠儿和方自如的目的,就是让他不敢动,这样时间一长,他的锐气必被焦虑所替代,那时就是我反击的时刻了。”
宫装丽人笑道:“此之谓“缓兵之计”。”
蝶飘香道:“正是。”
宫装丽人叹道:“想不到武林争斗也是要讲究兵法的。”
蝶飘香道:“武林争斗,也是一种“争”,只要是“争”,都必须用到兵法。”
宫装丽人叹息着,道:“那么香主和聂沧澜所争的,又是一些什么呢?”
蝶飘香道:““金龙社”是武林中的大势力,但仅仅是武林的一部分而已,“金龙社”如果失败,并不会影响整个武林的实力,我与聂沧澜所争,不过是个“势”字而已。”
宫装丽人道:“势?”
“是的。”蝶飘香道:““金龙社”若败,武林中人士气必挫,而我挟胜利之势,取天下武林如探囊之物耳。”
宫装丽人点头道:“我听说古之为战,非无力战也,乃不敢战也,虽兵微将寡,但若存必胜之心,可胜无斗志之百万众也。”
蝶飘香笑道:“此之谓然也,如果我的部下虽素质超群,但因未尝胜果,故有忐忑之意,若“金龙社”败之,那么我的人信心倍增,必可轻取天下。”
宫装丽人笑道:“所以对聂沧澜一战,只能胜,不能败。”
蝶飘香肃然道:“绝对是。”
沉默了半晌,宫装丽人道:“香主,你估计聂沧澜会采取什么行动?”
蝶飘香道:“方自如的失败,使聂沧澜不敢再冒险,可是,如果我现在和他谈条件,他却一定不会答应。”
宫装丽人道:“为什么?”
蝶飘香道:“聂沧澜毕竟是“金龙社”数万之众的魁首,他绝不可能为了两个人而损害“金龙社”的利益。”
宫装丽人道:“那么,诸葛珠儿和方自如岂非已没有利用的价值?”
蝶飘香摇摇头,道:“毕竟聂沧澜还是个英雄,只要我不去动他,他也绝不会轻举妄动而伤害到诸葛珠儿和方自如的,情义在他心中的地位很重要。”
宫装丽人叹道:“聂沧澜现在的处境真是进退两难。”
蝶飘香笑道:“他既不甘心走,留下又无益,聂沧澜现在的确很为难。”
宫装丽人重复刚才的问题,道:“那么,香主究竟想怎么办?”
蝶飘香道:“我想除掉聂沧澜。”
宫装丽人道:“计将安出?”
蝶飘香道:“聂沧澜现在的心情一定颇为焦躁,所以,只要我以谈判为名,激聂沧澜单独前往,聂沧澜一定会答应的。”
宫装丽人摇头,小心地道:“香主,聂沧澜身为“金龙社”魁首,不应该这样不小心吧!”
她虽然认为蝶飘香的计策值得推敲,但却不敢说明,自然只能小心地提出自己的看法。
蝶飘香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你该知道,聂沧澜和诸葛珠儿情义特殊,只要以诸葛珠儿为饵,那么不管多大的风险,聂沧澜都会冒一冒的。”
他笑着又道:“若以“金龙社”的利益和诸葛珠儿相较,聂沧澜一定会选择前者,但若以他自己和诸葛珠儿的安危相较,那他却只会选择后者,这就是聂沧澜。”
宫装丽人叹息道:“看来天下最了解聂沧澜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香主。”
蝶飘香淡淡地道:“因为他是我的对手,不了解对手就等于自杀,现在我对聂沧澜已了如指掌,而聂沧澜对我却丝毫不了解,所以这一战尚末开始,聂沧澜已注定要失败。”
他忽地笑了一笑,用商量的口气对宫装丽人道:“我饿了,你能不能给我做几样菜,你该知道,除了你的菜,其他人做的菜,我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宫装丽人粲然一笑道:“好的。”
一个白衣人走在金陵城最大的一条街道上,街道约两边是普通的民房,可是白衣人知道,随便自己走入哪一条巷道,都可以遇到一些北方人“金龙社”的弟兄。
聂沧澜已化整为零,以各种身份混于人群中间,平静的时刻,你无法认出他们,一旦事急,这些人就会无处不在了。
率众远离巢穴,赴此作战,大规模的集结太惊世骇俗,化整为零则是最好的掩护方法。
白衣人知道,“金龙社”是庞大的组织,成分极杂,几乎汇集了三教九流,这些人都是本行的好手,他们干起本行来,甚至比真正的生意人还要出色。
白衣人看到了一个“金龙社”的人,这是一个卖大鸭梨的小贩。
当然,从外表看,这个小贩毫无破绽,白衣人之所以认定小贩是金龙社的人,只因为白衣人对这条街道很熟悉,这街上的每一个人,他都见过,对每一个人的来历,也调查得最重要的是,这副挑子是以前卖水果的王老汉的,这样看来,现在这名小贩的身份已不用猜想了。
径直走过去,白衣人面上浮现骄傲的面容,走到摊前,他取过一个梨子放在手中把玩。小贩笑道:“客官,买几个梨吧,又香又甜的大鸭梨,包你吃了还想吃。”
白衣人笑了笑,道:“我可以买下你所有的梨,但希望你能带我去见一个人。”
小贩神色不变,依旧笑道:“见一个人?见什么人?”
白衣人暗暗点头,钦佩小贩态度之从容,看来“金龙社”果非泛泛,聂沧澜的手下人都是不可低估的。
白衣人的微笑泛起在嘴角,笑道:“大家都是明白人,也不必演戏,请你带我去见聂沧澜,我有要事找他。”
小贩静静地注视着白衣人,缓缓地点头,微笑道:“阁下请随我来。”
白衣人跟着小贩走过了三条街道,来到一处低矮的民房前。
白衣人不敢相信聂沧澜曾往这里,却见小贩走进去后,便有一个人走了出来。
这个人身材相貌很普通,身穿一件海青色长袍,足下穿着一双福字履,就像一个商人。
商人向白衣人点点头,道:“阁下要见卫大当家?”
白衣人点了点头,道:“是的。”
商人打量了白衣人一眼,冷然道:“卫大当家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见的,你有什么理由见他?”
白衣人微微一笑,道:“我的理由只有三个字。”
“哦?”
“诸葛珠儿!”
白衣人于是立刻就见到了聂沧澜。
他被带入一座巨大的宅院,白衣人很惊讶聂沧澜会住在这里,因为这里本是一间王府。
聂沧澜有何通天手段,竟能住进王府?
幸亏聂沧澜很快就和他见面,并且回答了他的问题,聂沧澜道:“这很简单,这是由于金钱的关系,世上不喜欢金钱的人很少,王爷也一样的。”
然后,聂沧澜马上将话题引到正题土来,他道:“你来,想说些什么?”
由于几天来心情的焦躁,卫紫汞的精神看上去并不太好,白衣人现在终于知道香主的高明,多关诸葛珠儿几天再谈条件,会让对手在心理上难以承受。
白衣人淡淡一笑,道:“卫大当家,我来是想说一句话我们可以放了诸葛珠儿和方自如。”
聂沧澜皱了皱眉头,冷然道:“希望你们的条件不至于大苛刻,事实上,我不喜欢和任何人谈任何条件。”
白衣人笑道:“我也不喜欢谈条件,和对手的谈判往往会令人头痛。”
他微笑着又道:“所以这一次我们想无条件放了诸葛珠儿。”
聂沧澜不由十分惊异,他用疑惑的眼神望着白衣人,虽然没有说话,但白衣人已明白了他的意思。
白衣人笑了笑,道:“卫大当家一定奇怪我们太大方了,其实,香主和卫大当家素无恩仇,根本就不必兵戎相见的,释放诸葛珠儿和方自如,算是表明我们的一种态度好了。”
聂沧澜淡淡地道:“你们的香主能明白这点那就再好不过,诸葛珠儿和方自如如果放回,“金龙社”就会离开金陵的。”
白衣人道:“卫大当家真是个爽快的人,小弟索性也爽快一次,请卫大当家明天黄昏时分在“鸣玉坊”中接人。”
卫紫次微微一笑,道:“是不是只能我一个人去?”
白衣人笑道:“香主知道大当家是个英雄,所以到时必在“鸣玉坊”相候,双雄相会,岂容闲人打扰?”
聂沧澜静静他望着白衣人,缓缓地道:“告诉你们的香主,聂沧澜明日黄昏一定拜访。”
白衣人长身而立,走到门边,又回头叮嘱道:“切记,切记,单人前往方不为失信,若多一人,生意就谈不成了。”
聂沧澜冷冷地道:“聂沧澜的话难道不值得信任吗?”
白衣人微笑道:“那就再好不过了。”随即一揖离开。
白衣人一走,从内屋走出了展熹、席如秀、阴离魂。
席如秀早已边走边叫道:“大当家,你一个人怎能涉险?大当家的这个决定似乎太草率了吧?”
展熹也道:“大当家,这件事不应该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