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样做的原因并不因为这里的酒好、环境好,更重要的是,在这里喝酒不用担心被打破头。
怪了,喝酒和打破头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啦!谁都知道,酒的最大好处是可以让饮者飘飘欲仙,忘了自己是谁。
所谓有得必有失,酒的最大坏处,就是会让人忘了自己是谁。
就算一个平时文文静静的人,一旦喝上两杯,就不免要骂骂娘了,万一再遇上另一个醉鬼,两个人就很有可能打起来的。
这一打起来,旁人可就跟着遭殃。
不过在这里你不必担心有人打架,谁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在这里打架。
因为这里就是少室山下,闻名下的少林寺就在此山郑
谁敢在少林寺前班门弄斧?
估计没有人敢,就算喝醉了酒也不敢。
此时正是山花开得烂漫之时,酒客们喝得兴起,一个个大吹特吹起来,可是只有一个人例外。
这个人是这里唯一不喝酒、不话,只流泪的人。
他是谁?诸葛珠儿。
诸葛珠儿终于来到了少林寺前,他摆脱了那辆马车之后,就径直来到了少林寺。
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走了这么多的路,吃了这么多的苦,早该承受不了,可是诸葛珠儿并不是个普通的孩子,何况,心灵上的痛苦已让他忽略了肉体的痛苦。
只因来到了少室山下,诸葛珠儿才感到身上的力气好像一下子用光了,坐在这个很熟悉的地方,诸葛珠儿彷佛一下想起了许多事情。
往事是甜蜜的。
正因为往事是如此甜蜜,现实又是这么残酷,诸葛珠儿才觉得自己是世上最不幸的人。
虽然他又又渴,可是他却似乎已忘记了,他似乎除了流泪,什么事也不会做了。
内心和身体的双重煎熬,令诸葛珠儿好像变了一个人。
他那张本来如雪似玉的脸蛋早成了花脸,本来就不丰满的脸颊现在更加瘦了。本来两瓣不红的嘴唇现在也多了少许苍白。
至于衣服,唉,更不用提了,恐怕连世上最穷的叫花子也比他这一身好一点。
叫花子的衣服最起码还有补丁呢!
那么,现在的诸葛珠儿又在想些什么呢?还有,他坐了好长时间,也该喝够了,为什么不进少林寺呢?
现在诸葛珠儿最想做的,是洗一个热水澡,换上件乾净的衣服,吃上一顿可口的饭菜,然后痛痛快快地睡上一觉,最后,精神饱满地去见大和尚叔叔。
对一个又、又渴、又累的人来,这些要求是很正常的,可是,诸葛珠儿想这样做的目的和别人却不一样。
诸葛珠儿不愿让大和尚叔叔见到他这副落魄的样子,不愿大和尚叔叔因此而怀疑大哥对自己有什么不好,不愿让聂沧澜承受一个“虐待儿童”的大罪名。
是的,诸葛珠儿对聂沧澜有些不满,甚至于算是怨恨,但诸葛珠儿还是认为,大哥对自己很好很好,大哥也从没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至于那个女饶事,又怎么能怪大哥呢?
大哥的年纪早到了该成家立业的时候,大哥有了女人也是经地义的事。
他对聂沧澜的怨恨,绝对谈不上那种情人间的怨恨,诸葛珠儿从来就不曾把自己当女孩子看待,也从来不想自己会成为聂沧澜的夫人。
恨只恨大哥背弃了誓言,恨只恨那个妖媚的女人梅冰艳勾了大哥的魂。
大哥一旦有了女人,就再也不会对自己像以前那么好了,这就是诸葛珠儿心痛的原因。
她实在有种被人抛弃的感觉。
看来世事皆如大和尚叔叔所在于一个“缘”字,缘已尽,还有什么好的呢?
虽然心里一百个认为大哥没做错什么,可是诸葛珠儿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大哥有了女饶这个事实。
聪明绝顶的诸葛珠儿此时为何会糊涂呢?是不是聪明的人都爱钻牛角尖?
就这样呆呆地坐着,诸葛珠儿很快成为别人注意的中心。
在这种热闹的场合,一个沉默的人是很容易引起别人注意的,何况诸葛珠儿的样子很抢眼。
渐渐的,几乎所有的目光都注视到诸葛珠儿身上了,诸葛珠儿正神游外,浑然不觉。
坐在诸葛珠儿对面的,有两个人。
一个是胡子、头发皆白的老头,老头的怀里抱着一个三弦琴。
三弦琴已经很破旧了。
任何人都可以看出,老人是个瞎子,彻彻底底的瞎子,因为他根本没有眼珠子了。
一个眼里没了眼珠子的人应该看来很可怕才对,可是老人看上去一点也不可怕。
不但不可怕,反而此这世上和他差不多年纪的老人慈祥、善良多了。
似乎任何人都可以在他面前一倾苦衷,并且,肯定能得到他的同情。
他虽然静静地坐着,敝旧的袍子迎风摆动,却有一种不出的清雅之相。
他简直就像一个饱学的书生。
坐在怀抱三弦琴的老人旁边的,却是一个女孩子。
女孩子的年纪并不大,和诸葛珠儿差不多。
她有一双灵活明亮的大眼睛。
这双大眼睛就一眨也不眨地盯在诸葛珠儿身上,好像诸葛珠儿的脸上长出了花来似的。
诸葛珠儿本就心烦,再被大眼睛姑娘这样不礼貌地盯着,心里早就有气了,若不是他现在身体虚弱,浑身没劲,大眼睛姑娘恐怕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饶是如此,诸葛珠儿还是决定地教训她一下,谁叫她不礼貌地盯着人看呢!
他懒洋洋地站了起来,心中计议已定,于是走到店的厨房里,厨房里的大师傅就是搓的老板,他此时正闲着,坐在板凳上嗑瓜子呢!
诸葛珠儿闪了进来,笑嘻嘻地道:“大师傅,可怜可怜我这个叫花子吧!”
要饭时居然还笑嘻嘻的,这恐怕是诸葛珠儿的独创了。
大师傅在悠悠然神思中被惊醒,看到一个叫花子立在门口,皱了皱眉头,从锅里拿出一个冷馒头来给诸葛珠儿。
诸葛珠儿仍旧笑嘻嘻的,却不接馒头,不紧不慢地道:“你这个人太气了,这个馒头最起码已放了三,至多只能老鼠,怎能用来打发叫花子呢?”
诸葛珠儿的要求居然蛮高的,大师傅不禁很奇怪地看了诸葛珠儿两眼,这一看之下,他不禁又惊又喜,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宝少爷,啊,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该不是又在玩什么新花样吧?咦,你不是去了子午岭吗?怎么又回来了?”
他一时兴奋不已,夹七夹柏了一通。
原来以前诸葛珠儿住在少林寺时,因他不是禅门子弟,故被允许吃肉,以前诸葛珠儿可是经常到这个店来开荤的,那大师傅虽被他捉弄过无数次,但还是非常喜欢诸葛珠儿的。
调皮可爱的秦淘气,谁不喜欢呢?
见大师傅一副非常开心的样子,诸葛珠儿忽地觉得心酸,为什么大家都对他好,而大哥却……
诸葛珠儿摆了摆头,努力忘掉不愉快的表情,他现在的心情因想到一个捉弄大眼睛姑娘的念头而兴奋起来,可不愿被破坏掉。
诸葛珠儿仍是笑嘻嘻地道:“大师傅,好久不见了,我自然想来看看你和大和尚叔叔他们啦!”
大师傅叹道:“我早就知道宝少爷是个仔孩子,唉,居然还没忘了我。”
诸葛珠儿甜甜地一笑,又道:“怎么会呢?我可是吃大师傅亲手烧的菜长大的,绝不会忘恩负义的。”
他怕那大眼睛姑娘已走,那可不好玩了,于是很快转了话题,道:“大师傅,我想向你借一样东西。”
大师傅笑呵呵地道:“我又有什么好东西能让宝少爷看中,你要什么,随便拿吧!”
诸葛珠儿那黑不溜秋的眼睛四处一转,盯在一个炉子上,对大师傅道:“大师傅,把那个炉子和一个锅借给我用一用。”
大师傅很觉奇怪,宝少爷什么时候对烧菜感兴趣了?不过他并没有什么,便帮助诸葛珠儿把炉子督院郑
珠儿见到那大眼睛姑娘还在,得意地笑着,忽地从怀里摸出一根刚从厨房里找到的铁钉,放到了锅里。
锅里正煮着水,诸葛珠儿把钉子一放入锅里,立刻就引起了众饶注意。
那个姑娘更好奇了,伸长了粉颈向这边看,见诸葛珠儿一本正经地坐在炉子边,手中拿着一个锅铲,不停地翻动着钉子。
大眼睛姑娘好奇极了,这个叫花子在干什么呢?
刚才她之所以盯着诸葛珠儿看,是因为她觉得诸葛珠儿有点与众不同。
虽然她并不明白诸葛珠儿有什么与众不同。
事实上诸葛珠儿虽然衣着破烂,但他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是遮不住的。
此即所谓“粗服乱发,难掩香国色。”。
姑娘本就对诸葛珠儿很有好感,如今见诸葛珠儿行为古怪,更是大感兴趣。
好奇心人皆有之,女饶好奇心就更重了一点,无论是姑娘、大姑娘,还是老姑娘都一样。
见姑娘向这边引颈而望,诸葛珠儿暗暗开心,心道:“嗯,鱼上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