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十五章 妙算神机(1 / 1)澄云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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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门外人声鼎沸,都是对官员的说法不满。

中年官员面不改色,对纨绔青年道:

“你站直了转过去,对着他们。”

纨绔青年很不情愿,也只能挺直腰板,转头向着门外的百姓。

“再靠近些。”中年官员道。

纨绔青年又往百姓人群靠近了点。

“你们,”中年官员道,“都给我好好看看这人。”

百姓们有点奇怪,就都往纨绔青年看去。

“看清楚了么?”

中年官员道,“这父子二人衣着金贵,一看就是富贵人家。

他们岂会为了这区区五百文钱,冒着触犯大律的罪,去诓骗一个乡下的穷农?

你们这些人,是不是见此二人家中有钱,就想帮那个乡农去讹人财物?”

百姓们一片哗然。

明明就是那奸商自己摔的,那小伙好心扶的他,是那奸商冤枉好人,想讹人钱才对。

我们是好心提醒,怎么反倒说我们要讹钱了?

这几个月来大旱,这衙门的人不管,这奸商有点事,他倒是跑出来护着了。

平日遭遇的种种不公,顿时涌入了每个人的心头。

许多人都恨得牙直作响。

可这是衙门的官员又不敢动手,只好强忍着,脸都憋得跟猪肝似的红。

“没错啦!”

见有大官撑腰,纨绔青年嚣张了起来:

“你们这帮兜里没钱的东西,是啊,本少爷有的是钱财。

瞧瞧,就这条‘鹤宝阁’的足金链子,把你们全家都买了都没问题。

可你们想占我的便宜?

啊呸。

毛你都别想,哈哈哈……”

怒火,被彻底点燃了。

“太瞧不起人了!”

“这杂种混子,官爷咱动不得,他还动不得了?”

“揍他,揍扁他!!”

不知谁大喊了一声,十几个年轻气盛的汉子从人群里跑出来,往富商父子冲了过去。

师爷刘通一惊,想要招呼衙役。

可事出突然,门口离那两人又近,哪里拦得住?

纨绔青年见这么多人冲过来,也顾不得他地上那老爹了,一溜烟跑开。

眼看着就要被打,地上,那一直叫疼的中年富商忽然跳起来,几步跑到堂上大案的前面:

“大人!

你瞧瞧,这果然就是一帮刁民。

这不止是要讹我父子的钱财,还敢打人,还大闹衙门。

他们这是要造反。

你还不赶紧,让人把他们抓起来?!”

啪!

案头,惊堂木一响。

“来人。”中年官员道。

“在!”两排衙役一杵水火棍,齐声高喊。

“把人给我拿了。”

“是!”

衙役提起棍棒想动,可看了看大案的方向,傻眼了。

案后,那灰眉肃目的中年官员,正是上邽现任县令,独孤泰。

他手里的惊堂木,指着案下的那个富商。

“大人,”衙役里的领班问,“这要抓的人是……”

“我指的谁,你没看见么?”独孤泰道。

“可这……”

“拿了。”

“是!”

衙役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把中年富商抓了起来。

堂内,那些冲动的年轻汉子,还有外面那些百姓,都傻了眼。

只有师爷刘通似乎明白了什么,笑着不说话。

中年富商实在摸不着头脑,拼命挣扎着:

“没长眼睛啊你们,拿错人了,该抓的是那帮穷贱东西!”

纨绔青年躲在柱子后头,也探出脑袋来帮腔。

“刚才,”独孤泰冷冷道,“你儿子说你膝盖骨裂了,走不动道?”

“你还知道啊?”

中年富商丝毫没把这县令大人放在眼内,“这帮刁民伤了人、还要闹事,你个狗官,你还不……”

“那你是怎么跑到这案前来的?”

富商一愣。

百姓们也是一愕,都看向了富商的腿。

好端端站着,一点毛病都没有。

“拔足飞奔,又突然停住,被人抓了,两腿还能满地乱跺。

你这个膝盖骨,碎的也是可以了。”

独孤泰的话冷冷。

中年富商的脸,却像吃了脏东西一样的难看。

“刘通,”独孤泰道,“按大唐律令,无端讹人钱财者,该当何罪?”

刘通道:“回禀大人,《武德律》里说了,像这样故意造谣、讹人钱财的,当堂杖打三十大板,赶出公堂。”

黄荆条做的大法杖,抽个几下就要皮开肉绽,三十大板,那还了得?

“你……你敢打我?”

中年富商声音有些软了,可语气还是很嚣张:

“你知道,我兄弟是谁吗?

他是京城里一等一的大官,你敢打我,我马上就把你撤职查办,让你全家遭殃!”

“杖罚的人呢?”独孤泰道,“都睡着了么?”

“你还真敢……”

中年富商道,“行,那当官的,不就是五百文钱吗,老子不要了。

老子再给你五百文。

嫌少啊?

那就五千文,五万文,这够你挣半辈子的了,还不赶紧……”

“拿了。”独孤泰冷冷一句。

“是!”

领班一声号令,两名衙役冲出来,把中年富商一下按倒在地。柱子那头,他那纨绔儿子早不知躲哪里去了。

“打。”独孤泰道。

“是大人!”

领班哼了一声,指着地上的富商:

“狗东西,以为有钱就了不起了是吧?

老子今天打的,就是你们这些无良的有钱人。

兄弟们,给我打,狠狠地打!!!”

啪……啪……

一下下杖打的声音,响彻了大堂。

百姓们看着那个血肉横飞的屁股,半天没人说话。

他们都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刘通看着那些年轻的百姓汉子,摇了摇折扇:

“你们这些人,竟然敢擅闯公堂。你们知道,按律,你们每人要打多下板子吗?”

看着那根一起一落、带着血肉的法杖,汉子们都露出了畏惧的神色。

“好在啊,”刘通道,“独孤大人念你们心存仁善,又是初犯,就算了。

还不赶紧出去?”

汉子们顿时松了口气,连忙退了出去。

其中有个大胆些的,忍不住问了句:

“这位官爷,那大人他刚才还骂我们讹人钱呢,怎么突然就把那家伙抓起来,还打了呢?

他不是一直替那家伙说话的吗?”

刘通道,“大人办案、妙算神机,岂是一般人能看明白的?这等奸佞无耻之徒,大人慧眼明识,岂会帮他?

你们只需要记住,从头到尾,独孤大人的所言所命都是替老百姓们着想的,就行了。

好了,带上那个傻小子,赶紧散了吧……”

百姓们都概叹不已,拉着那个一脸懵懂的年轻乡农,一起走了出去。

堂上,富商嗷嗷惨叫着,他那纨绔儿子瘫在地上,裆下湿了一片。

大案上,独孤泰冷冷俯瞰着,皱纹丛生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门外,蒋怀和曾谦垂首站在石道旁,听着里头的声响,大气都不敢透一口。

他们还等着,向这位肃然的独孤县令大人,禀报“食人谷案”的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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