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握着盒子枪,目光冰冷,看着一个个鬼子抓着三八大盖,直扑而来,不禁瞳孔微缩。
“不,我绝对不能和鬼子死缠!”秀儿一边开枪一边在鬼子的尸体上摸索。
迅速的从鬼子尸体上摘下两个地瓜雷,一拨雷舌,就向冲上来的鬼子扔了出去。
“轰!”炸弹在面前炸开,借着硝烟,秀儿扯过一件鬼子的军装披上,接着,又扔出了一个地瓜雷。
“坏了,没拔弦。”秀儿一边叫着,一边在尸体上摸索。
但又有鬼子在硝烟中向她扑来。
夜色深沉,硝烟弥漫,低沉的嗷叫声,阴森的枪口,沉重的大头皮鞋,踏过乱石,踏过尸体,三八大盖指着秀儿,直逼而来。
“炸弹,哪里有炸弹?”
秀儿在鬼子尸体上摸着,猛的抬头,一支支三八大盖从硝烟中穿过,已经能听到大头皮鞋踏在乱石上的脆响了。
“去死吧。”秀儿终于又从一具鬼子的尸体上摸到了一枚地瓜雷,猛一拨弦,举起。
地瓜雷顿时吱吱作响。
火焰带着硝烟从雷舌上喷出,闪亮了秀儿那张又黑又脏的瓜子脸。
几个已经逼近的鬼子顿时双眸一闪,看着这个中国女兵手中的手雷,正喷着骇人的烟火,就怪叫着,转身就走。
“想走?”秀儿顿时笑了起来,笑得十分狰狞,手一动,就将手中的炸弹抛了出去。
伏下,把身边的尸体一拉,压在了身上。
“轰!”
炸弹声震耳欲聋,火光冲天而起,几个鬼子跟着冲击波飞起,接着又重重的抛下。
秀儿猛的推开身上的鬼子尸体,顾不上一身是血,就向后急爬。
手中抓着盒子枪,头上撞了几次残壁破墙,耳边响着鬼子的咒骂声和喝叫声,秀儿也不敢回头,一个劲的向后面窜去。
时而匍匐,时而弯腰飞跑。
秀儿不知道跑了多久,直至天蒙蒙亮才收住脚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的打量着这个地方。
饥饿,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两目晕乎乎的,前面所有的东西都在重叠,再重叠。
再看自己,不禁大吃一惊,身穿一件带血的鬼子军装,下身只穿一条短裤。
“这让我怎么见人呀?”秀儿急了,正要挣扎着站起来,却听到了嘈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秀儿更加慌乱了,手中的枪缓缓的抬起,指向了脚步声传来的地方。
前面走来的是一群难民,一个汉子扛着大担破被破家具,后面跟着一个老爷子和一个老婆婆,和一个年轻妇女和两个小姑娘和一个小男孩。
看样子是一家人,正挑着家当逃难,大概是趁着天刚亮,准备逃离上海的吧。
“小心,前面有个鬼子。”
那挑东西的汉子正走着路,一眼就望见坐在地上的一个身穿鬼子衣服的人,脸色随之一变,当定眼一看还发现那鬼子还抓着一把枪,枪口正指向了他,那汉子顿时大惊,把东西一放,低叫着:“鬼子,有鬼子,快,快带孩子躲起来。”
那妇人赶快把那小男孩一把抱起,一手拉着一个,那老奶奶也拉着一个小姑娘就跟着妇人一起躲到了身后的残墙之后。
那汉子脸色发白,护着老爷子向后退。
“就一个鬼子,你一个堂堂汉子还怕他?”那老爷子有点温怒。
“爹,听说鬼子很凶的,七十万国军也打不过这些鬼子,七十万呀,这么多人,就是吐一把口水也能把黄浦江填满,可硬是。。。。。”那汉子顿了顿,发现自己不那么怕了,于是就悄悄的向那个鬼子瞅去。
让那汉子感觉到纳闷的是,这鬼子的打扮真是太奇怪了,只穿上衣,没穿裤子,手里拿着把手枪,正失神的望向他。
“这是个什么鬼子呢?”汉子冲老爷子问。
老爷子也向前一步,望向这个鬼子,随之一愕:“难道这个鬼子是个女的?”
就在这时,那女鬼子说话了:“我不是鬼子,我是个广西来的桂军。”
汉子和老爷子面面相觑,嘴巴张得老大:“广西的桂军?”
“桂军?没听说过?”
汉子更是疑惑了,桂军怎么这样打扮的呢?连裤子也没得穿?
老爷子冲他儿子努了努嘴,两人抓看扁担,互相壮着胆小心翼翼的向这个没穿裤子的桂军走去。
秀儿一身是汗,已经处于虚脱状态,身子抖个不停,当看到一个汉子和一个老人站在面前时,两人的脸在重叠着,一会儿又看到了彪子,一会儿又看到了杨大力连长,冲她笑,又冲她瞪眼睛。
秀儿正想说话,却见一个穿着花衣裳的妇人走到她的面前,说话软软的,柔柔的,让人听得无比的舒服,秀儿顿时把枪一垂,身子一歪,就扑倒在那妇人的怀里,失去了知觉。
。。。。。
“连长,我们回来了。”天蒙蒙亮,彪子一行背着一大包罐头回来了,众残兵看到彪子他们的一身打扮,本能的把手中的枪抬起,当听到他们说话时,才把枪垂下,长长的舒了口气。
杨大力吃力的站了起来,上下打量着彪子他们,看着他们这身打扮,不禁问道:“你们怎么穿起鬼子服了呢?”
彪子看着连长这个样子,不禁笑了:“我们化装成鬼子,才混进了鬼子的兵营,偷了两把机枪,和几十个罐头回来呢。”
说着,就让大家把背上的包裹放下,解开,倒在一堆,一小堆罐头就出现在众溃军面前。
“好家伙呀!”杨连长顿时喜上眉梢,上去抓起一罐,从腰间取出一把刺刀,挑开,挑起一件猪肉,就放进嘴里,嚼着,一边叫:“香,真他妈的香,这辈子吃的就数最香的是这个了。”
众溃军望向杨连长那手中的罐头,口水禁不住就流了出来。
饿,实在是太饿了。
三天三夜没吃东西,那种滋味可想而知。
“快分了,一罐三个人吃,吃了咱的赶快走人。”杨大力冲众溃军叫道。
呼啦的一陈子,面前的一小堆罐头就被分发掉,刺入罐头的吱吱声响起,接着又是一陈嚼响声,众溃军一边吃一边叫:“香,太香了。”
幸亏详文怀里还有三罐,彪子正捂着肚皮蹲下来时,一听罐头递到了他的面前。
“详文,还是你有几下子,懂得藏私货了哈。”彪子也不娇情,一把将罐头拿在手中,从腰间上取下一把刺刀,就刺向了罐头,把盖子挑开,就往嘴里倒,边嚼着,一边忍不住叫:“香,真的很香。”
彪子吃了一大半,才满足的把半瓶罐头递到了详文手中。
“秀儿呢?”彪子抹了抹嘴角的油,这才想起那个瘦弱的女兵,秀儿。
可是,这一百多溃军中,根本就没有秀儿的影子。
“她?”连长望向彪子,奇怪的问:“她不是跟你们一起去夺粮食了么?怎么没带她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