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世代铁匠

……

“嘟嘟…！”

骑着自己花一千两百块钱，从市场上淘来的三手嘉陵独狼摩托，秦山顺着去年刚刚通车的盘山公路朝县城的方向开去。

时不时对往来的汽车投以羡慕的眼神，偶尔也会在心底叹一口气。

想当年，这条盘山路还是坑洼不平，让周围司机们避之不及时，骑着三手嘉陵，可以在狭窄坑洼的山路上如履平地，把拥堵的汽车抛在身后的秦山，就是这条路上最倩的崽！

一辆已经落伍的破嘉陵，在堵车的时候收获了无数羡慕的眼神。

不过世事变迁，尤其这几年夏国的基建就跟开了挂一样，公路、铁路、机场、桥梁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四下扩张，连当阳这种位于山区的国家级贫困县，都实现了村村通工程。不仅令友邦惊诧，网友集体高潮，当阳县的交通也有种鸟枪换炮的感觉。

秦山只是一个升斗小民，连高中都没毕业的他，对于国家大政没什么兴趣，也很少关注。相比之下，还是周围那一辆辆驶过的车子更能吸引他的兴趣。

当然也仅仅是兴趣而已，一辆2.0T，150马力的三手哈弗，都要五六万才能买下来，他哪有那么多钱。至于更便宜的荣威、奥拓，马力小，功率低，跑盘山路就像是老牛拉破车，费油又费车，还没有他现在骑的这辆三手嘉陵实惠。

别看他这辆嘉陵是三手，但买来这两年，除了换了一次火花塞，补了几次胎之外，基本没出过大毛病，驮着他一个人跑盘山路，从老家到县城，来回近50公里的山路，也就个把小时，着实令人满意。

不过满意归满意，你男人骨子里对车的向往，还是让秦山的眼神一次次的瞟向那些漂亮的越野车，直到当阳县县城的轮廓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当阳县是夏国荆南郡和州府下辖的13个县城中最普通的一个，全县不到四十万人口，是夏国几千个市县中偏下等的存在。不过对秦山这个几乎没怎么出过县城的土包子来说，已经是难得的繁华之地。

多次来过县城的秦山算得上是轻车熟路，很快便拐进了当阳县市区的主干道，然后在一家茶社外面停了下来。

在夏国南方，最不缺的就是茶社，尤其是和州府这等闻名全国的产茶圣地。

把车停好，秦山紧了紧自己的背包，抬头看了一眼‘悦来茶社’的招牌后，大步走了进去。

看着身穿黑色马丁靴，藏青色长裤和棕色皮夹克，留着板寸头，气息剽悍，大步向自己走来的年轻男子，刘颖俏脸上露出了一丝踌躇。不过想到自己的职责，她还是硬着头皮迎了过去。

“先生，您好！”

“你好！”秦山点了点头，“我跟朋友约好了，在你们这里的201号房间喝茶！”

“201房间…。好的，请您跟我来！”

看到这个气息剽悍的男子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难以应付，刘颖心理松了口气。连忙把他引上二楼的201包间后，一溜小跑回到了自己的岗位，而后颇有几分兴奋的跟自己的小姐妹分享起来。

“娟娟，你说他有多高？”

“他，那个他？”

“哎呀，就是刚才那个！”

“嘻嘻，你脸红什么，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刘颖俏脸一红，左右看了下没人关注后，小手迅速伸向闺蜜的腋下，“让你胡说，看我不给你点颜色瞧瞧。”

“嘻嘻，哈哈…！”

……

暂时不理楼下小姐妹的笑闹，当秦山推开茶社二楼雅间的包厢走进去后，早已等在里面的人，目光也瞬间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一个身材微胖，烫着卷发，做休闲打扮的年轻人首先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

“老秦，来了！”

秦山微笑着点了点头，大步走了过去。

“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之前给你提过多次的赵公子。赵公子可是咱们荆南郡有名的青年才俊！”

“赵先生，您好，很高兴见到你！”秦山主动朝对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赵凌峰快速打量了一下这个看上去比自己还要高半头，粗一圈的汉子后，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在双方手掌接触的同时，赵凌峰眉头一挑，相比他手掌的细腻，秦山的手掌不仅粗糙，而且手指的骨节处全是坚硬的老茧！

“一直听奇骏说，秦先生年纪轻轻，就练就了一身铸造兵器的绝艺，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秦山收回手，“我就是一个打铁的，绝艺不敢当，不过赵先生打算在我这里定制兵器的话，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秦家是世代铁匠，精于打造刀剑兵器。不过自从热兵器取代冷兵器成为时代主流后，秦家便沦落到了给农人打制铁锨、?头为生，日子过得清贫。

但随着时代发展，连铁锨、?头这等最简单的钢铁制品都被工业化覆盖，秦家越发的落魄。不过万物否极泰来，随着经济发展，越来越多的人喜欢收藏冷兵器来显示自己的品味。秦山抓住机会，在某宝上开了自己的兵器店，凭借家传手艺，口碑不错，日子也过得富裕起来。

颇有头脑的秦山不甘于只赚一些辛苦钱，所以最近半年内，他瞄上了利润更高的私人武器定制！这个赵公子就是他第一个客户。为了拿下他打开高端定制市场，秦山可是做了不少准备。

把自己背在背后的牛皮包解了下来，从里面拿出一个长条状的黑色木盒放到茶桌上。解开盒子边缘的两个金属扣后翻开；在一块红色的软衬中，一把长约80厘米，兽面吞口，圆形剑首的八面汉剑呈现在众人眼前。

女人爱红装，男人爱武装！

赵凌峰看到这把汉剑的同时，眼睛迅速亮了起来！

“秦师傅，这把剑我能上手看一下吗？”

“当然！”

秦山点了点头，这把他精心铸造的八面汉剑，本就是他拿来显示自己铸造水平，诱使这位赵公子下单用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

赵凌峰迫不及待的把汉剑拿到了自己手里细细欣赏起来。

“赵公子，我这兄弟可是家传的手艺，祖上是清朝军械监的大匠师，专门为王孙贵族打造兵器，东西一准错不了！”站在旁边的孙奇骏帮腔道。

赵凌峰左手抚摸着剑脊，良久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确实是好东西，看这细密的鱼鳞纹，这把剑起码经过了十锻！”

锻即锻打，是兵器铸造中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工匠将预备好的钢料加热至赤红而进行捶打锻造，钢块捶打开后再折叠起来捶打，如此反复，使钢料得以延展。通常少则捶打7、8次，多则达20、30次，每次都要捶打上百锤。例如锤打到第10次，就会有1024层的钢材。

通过这一步骤，可将钢中硫等杂质和多余的碳素等清除，以增钢材弹性与韧性。这就好比揉面一般，捶打的层数越多，钢材中的碳和各种成份就会更加均匀，铁晶体也会更细致，最终锻造出来的钢材品质优良、达数千层，十分强韧，最终成为质地均匀的钢料。兵器上的鱼鳞纹就是这么来的。

“赵先生果然是行家，这把‘青锋剑’是我花了两个月的时间，经过15次锻打铸造出来的精品！”秦山道。

赵凌峰点了点头，看了他一眼后，“这把剑我很喜欢，秦先生开个价吧？”

秦山微微皱了皱眉，他花心思铸造这把青锋剑，虽然很大的原因是为了拿下赵凌峰这个客户，但也是他铸造出来当门面的东西。就跟古玩行里的压堂货一样，是用来招揽客人的非卖品。

“赵先生，如果你相信我的手艺，那我再花时间为你铸造一把好剑，这把剑我不卖…！”

“三万，这把剑我出三万！”

赵凌峰打断了他的话。

“三万！”

秦山呼吸不由急促了几分。这笔钱比他网店三个月赚的还多。这对早早撑起家庭重担的他而言是一笔难以拒绝的财富。但就这么卖掉他又有些舍不得，毕竟这可是自己的门面。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旁边孙奇骏已经替他答应下来。

“还是赵公子慷慨，这把青锋剑是您的了！”

赵凌峰微笑着点了点头，不过他的目光仍然集中在秦山身上。

还是钱的魅力更大，犹豫半响后他还是点了点头。

赵凌峰把剑收好，把盒子交给身后的保镖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

“秦先生，你的银行账号是多少？”

既然答应了，秦山也把心中仅剩的犹豫抹去，报上了自己的银行账号。

“今天能有幸收获一把宝剑，并结识秦先生这样高明的匠师，实在是我的荣幸。所以今天中午我做东，请二位吃饭！”

秦山不善言辞，所以这种场面话按照往日的习惯，还是孙奇骏替他出面。

“哎…！赵公子远来是客，怎么能让您破费呢，这顿饭还是我们请！”

赵凌峰点了点头，也没有故作推辞，左右不过是一顿饭而已。

一行人找到当阳县算是档次最高的饭店，吃完午饭后，赵凌峰便先一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