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过帝都？”

余谐其实有点意外，比起他这个贵族，卫远这个私学剑客好像更了解这座巨大到让人无力的城市。

“师父曾经带着我去过所有五城，帝都是很久之前了。”

卫远遥望着城市中央高耸的王宫，脸上闪过回忆的神色。

“不过我还记得有个旅店很便宜，住在那里会比较方便。”

卫远说着牵着马车转过一个拐角。

就在那个瞬间，余谐听到了长剑刺破空气的声音。

……

城西，飞鱼内卫大营。

飞鱼内卫之主天龙将军，司空周清正在营中接待一位尊贵的客人。

他坐在下首，主座上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

“太师何必如此兴师动众，不过是一个私学剑客小辈。”

周清是个看上去有点柔弱的贵公子，他一身白衣，丰神俊朗，温文如玉。

但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敢小看周清，他是帝国司空，而今大司马周景在西秦对抗野人，除了太师之外，帝国政事尽数掌握在周清手中，更何况他还是帝国三神剑之一，紫薇剑的主人。

不过现在坐在主座上的人就是世上两三个能让周清都低头听命的人：帝国太师周宗。

身为当今天子的叔父，三朝老臣，虽然周宗几乎已经归隐，但还是帝国和王室的定海神针，他想要什么，连周清都无法拒绝。

“你小看了私学剑客，”周宗虽然嘴上不太客气，但看着周清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容，“西秦有剑库，南楚有墨池，帝国以剑而立，天下三大铸剑之地，居然有两家不在帝国手中，你可知道，那两家，是谁建造的？”

周清无奈一笑。

身为飞鱼内卫之主，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剑库是墨家在西秦一脉建造，虽说属于西秦，只为军队供应武器，但里面的工匠全是墨家弟子，而南楚墨池，根本就是在墨家手中。

不过这不足以令周清对墨家出手，而今帝国衰微，积重难返，若要振作，必须小心谨慎，私学剑客不入帝都，都在四方，其实是可以拉拢的对象。

不过周宗明显不这么想。

“墨连城是墨家钜子，以一人之力统合墨家，势力一跃遍布三方伯候，远远压过忠于帝国的儒家，他的弟子卫远，据说也是个人中龙，要真是让他统合私学剑客，到时我已不在，帝国要如何面对四方虎狼？”

周清无言以对。

他当然知道墨家的危险。

但是一来儒家同样无法依靠，二来如今帝国行事不能太过剧烈，否则适得其反。

对私学剑客，周清比任何人都慎重。

只是毕竟现在说话的是周宗。

“你也不用担心，私学剑客不以剑客为尊，卫远还没有成才，杀了他既能遏止墨家的势力，墨连城也不敢对帝国不满。”

周宗说完就站了起来。

虽然他已经年老，但依然是个魁伟丈夫，剑气凌厉，锐不可当。

“这是为百年计，去吧。”

周清也站起来，肃立拱手：“遵命！”

……

余谐一剑就把从拐角冲出来的剑客砍倒了。

卫远却根本没有出剑。

“你怎么回事？”

眼前这个剑客实在太弱，余谐收起断剑，看了卫远一眼。

“帝都之内不许随便拔剑。”

卫远无奈地叹了口气。

“被人砍也不行？”

“当然，”卫远探出头看了拐角另一边一眼，“快跑，不然被飞鱼内卫抓住就麻烦了。”

余谐无奈地叹了口气：“至少搞清楚为什么他会对我们出手吧，也不知道是儒家还是其他……”

就在余谐低头的时候，他听到了身后传来脚步声。

余谐转身，就看到了一队剑客。

那是余谐见过，唯一让他第一眼注意到衣服，而不是剑的剑客。

他们身穿锦衣，大红的绸缎像是火焰，上面用金线绣着腾空的鲤鱼，下面是海浪波纹，绸缎光辉灿烂，让那鲤鱼像是真的一样鳞光闪闪，锦衣的样式上身是方便活动的窄袖短衣，下面却是长衣，裙裳同样是闪光的锦缎。

这就是飞鱼内卫。

作为直属于皇帝的侍卫，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军队，每一个人都是剑客，手中都是灵剑。

飞鱼取的是鲤鱼的隐喻，鲤鱼是龙之从属，又是水族，据说能够化龙。

而飞鱼内卫，就是人中龙皇帝的从属，又总是代行皇帝的意志，就像是化龙行雨的鲤鱼。

“放下武器，你们身边那个人是逃犯。”

领头的是个中年人，他把手放在身边剑柄上，却并没有拔剑。

余谐犹豫了一瞬间。

但此时，他肩膀上的小猫炸毛了。

“我们走！”

余谐转身就跑。

卫远犹豫了一瞬间，也跟着跑了。

“你在做什么？”

根本不用余谐解释，他们身后的飞鱼内卫追了上来。

这些内卫无视了倒在地上的所谓“逃犯”，死死地跟着逃跑的两人。

卫远顿时明白了。

这些飞鱼内卫根本没有放过两人，或者好好听他们说话的意思。

两人夺路狂奔，好在这里是条不大的街道，上面没什么行人，两边更没有挡路的小摊，他们一路还算顺利。

在转过拐角的瞬间，余谐纵身一跃，跳上了街边的墙壁。

帝都里面所有的建筑都无比高大，为了能跳上来，他甚至开启了战神诀。

然后余谐向下伸手，把卫远也拉了上去。

两人一起躺在房顶上，喘着粗气。

在他们下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转过拐角，然后远去。

余谐长出了口气。

但是这还没完。

卫远站起来看看左右：“走吧，飞鱼内卫几乎到处都有哨楼，能看到帝都所有的屋顶，我们只能躲藏片刻，趁现在躲起来。”

余谐只能无奈地叹口气然后跟上。

“这什么飞鱼内卫怎么回事？他们是看我们不顺眼啊？”

卫远叹了口气：“飞鱼内卫从来如此，根本不讲道理。倒是那个剑客，你觉得是儒家的弟子，还是别人？”

余谐几乎瞬间就想起来刚到郑国的时候，那在竹林里面伏击两人的贵族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