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江世明不愿意为难他，干脆自己下判断了。可是，某人不乐意了。

“你知道个屁！”

她这一骂，江世明立刻又对着她吹胡子瞪眼，这也太不给他面子了！好歹外人在呢！家丑不可外扬这理她知不知道啊！

这是江孟氏做主母这么多年她怎么会不懂，但她只是不在乎而已，这样的事情在外头早就传开了，甚至更加难看，于是他怎么样她才懒得去理会，反正她就是不想听到那个她不愿意的答案。

“快说！答案怎么样了！”

“……好像与方老……方大夫的差不多……”

苟大夫看着暴躁如虎的江孟氏，不禁再次擦了擦头顶的汗水，这次的汗水是真的明显。

他也想说江世明身体很健康，可以活到一百岁乃至几百岁，可是事实就是这样，为医者得有自己的职业操守。更何况一个月后，江世明离了人世，那他就是真真的庸医，真真的完了。

他刚说完话，江孟氏看他的眼神就变得更加恶劣了。之前因哭过，所以眼睛有些红肿，现在配上似要把他碎尸万段的眼神，简直让他这把老骨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而且他以为江世明已经活得很长久了，至少在这个时代是很长久了。

“你再说一遍！”

此时的江孟氏也不再顾一丝的形象了，两手弯成鹰爪状往他领口一抓，直接把原先坐在椅子上的苟大夫给拎了起来。

“我，我再说几遍也都一样，这是事实！”

这一一举动可是吓坏了苟大夫，没法，他干脆闭上眼睛一股脑地将话说了出来。

“哼！”

她冷哼一声，用力地把他往地上狠狠一扔，再对着几个丫鬟道：

“再去找几个大夫！”

“哎呦！”

苟大夫痛呼一声，他都一把年纪了，不经这样折腾了。

几个丫鬟神情有些犹豫。要知道这两位大夫可是除了杜易宗以外圃城里最好的大夫了，其他的大夫真的好吗？

“还愣着做什么！快给我去呀！”

见她们还在原地踌躇着，江孟氏的心中气焰忍不住“唰”的一下更上一层。

“不用了，就这样的吧。”

正当几个丫鬟要行动之时，床上传来了一道低沉的拒绝。

“怎么能不用？他那是误诊！绝对的误诊！”

说着说着，她的眼眶就忍不住夺眶而出。其实她也清楚江世明的结果，可她就是不愿意去面对。

她的声音虽带着些许哭腔，但音量却没有丝毫的消减，似要逼着让江世明相信，也似要逼着让自己相信。

“真的不用了，你走罢。”

江世眀依旧选择拒绝，随后对着还坐在地上不安的苟大夫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

从醒来看到现在，这会他也知道自己是真的时日不长了，之前也有几次杜易宗给他提醒，只是他不当回事，但心中还是清楚的。江孟氏不愿意面对现实，对几位大夫苦苦相逼，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他没有看到杜易宗，往年他身体不适，都是请他来的，可如今他没有见到他的身影，估计是已经来过，但是因为答案不合江孟氏的意，所以才离开了吧。

苟大夫正为难着，在听到江世眀的意思后，一改之前疼得呜咽的模样，立刻站起身来，转头就跑，就这股冲劲，哪有之前难受的模样，健康得很！

虽然刚刚那一摔是真的疼，但是，还好他身子骨硬朗，缓了过来。

“站住！”

“好了好了，就这样吧，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江世眀打断她，两指捏了捏眉间。

原先它只是偶尔感觉身体不适，在外奔波后回到府上的睡觉时间越来越长了。现在他气晕后醒来，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掏空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了，就这样罢，人终有一死。你留下，其他人都退下罢。”

不等江孟氏反驳，他讲后面的话继续吩咐了下去。

几个仆人丫鬟听后面面相觑，犹豫片刻后，还是选择听他的话，退了下去。不论如何，江世明才是江家的一家之主。

“严大娘，走了……”

严大娘在几个丫鬟的拉扯下，一步三回头地也离开了，屋内只剩下两个人，一篇寂静。

“你不会有事的……”

冬日昼短夜长，这会子天色已经全然暗淡了下来。屋外寒风瑟瑟，屋子里烛火摇曳，让这时此处漫上淡淡的昏黄。

老妇抽噎的声音夹杂在这安静的屋子里，添上几分凄冷。

“别哭了，我还没死呢！还有段时间好活。刚刚你那跟我争吵的劲到哪去了？”

他语气不妙，他可是还记得这个眼前哭泣得可怜的老妇之前还分外猖狂地在他面前将他心爱女人的画像给烧毁了！

“……”

“大不了我以后不跟你吵好了！”

“那你画像还烧吗？”

“烧！”

这个字可以说是她下意识地回答，速度极快。

“……”

江世明一脸懵，这个女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若是还有下一次，我见一次烧一次！”

凭什么她爱了几十年的男人还要念着死了几十年的女人！

“你！”

见她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江世明心中不由得一噎，没看他都这样了吗？就不能让一步吗？

就这性格的女人，谁能受得了！

但霸道如江孟氏，她可不觉得这个是可以让步的。

一辈子都不可以！

“罢了罢了，反正也没多少日子好活，我早些去见她也好！”

她能够毁了季素的画像，可她能阻止得了他下去见季素吗？

当然不能，她又不会起死回生。

这样想着，江世明感觉对于自己将死的消息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反正画像毁了，他生的念想也淡了。

“你！”

一时间江孟氏被气到了。

“呵，这会终于轮到你说不出话来了吧！嘴巴不是挺厉害的吗？”

见此，江世明说话的语气少了之前的低沉，反带着愉悦之味。

要知道与她吵架，他很少有如此能够这样噎上她一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