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筠从雪堆上徐徐走下,正好碰上远处过来的易絮。
易絮深施一礼,恭敬说道:“多谢。”
“要谢便谢世子吧,我不过闲云野鹤罢了。”百里筠摇头笑道。
易絮轻轻点头。
百里筠随即向西望去,感慨着说道:“你们那个老祖倒是有几分本事,与血雁五音对敌竟然不落下风。”
“他的功法有些特殊,最擅以弱胜强。”
“走吧,去帮个忙,那边的战局拖太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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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忆染在百里筠的帮助下从白衣人手中脱身后,便一刻也没闲着,但凡对形势相对来说比较关键的战局都会去相助一二,不知不觉间出了易府,来到上都城东侧一带。
他于屋顶之上纵跃而行,然而在经过某处街巷时却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从那街巷之中传出很浓重的血腥味,其间夹杂着诡异的气息。
江忆染踏入那处街巷,几乎在看到眼前景象的一瞬间,怒火瞬间被点燃。
又岂是血流成河足以道尽。
七零八落着的,尽是尸体。有军士的,亦有普通百姓的。每一具尸体都宛若被吸干了元气,就如同骷髅一般。
他们的眼中,只有痛苦。
在这些尸体中心的一片空地上,有一方以血涂抹的阵法,正泛着淡淡的幽光。
血阵中央,是一名眉心有着血焰纹路的血袍青年,嘴角挂着戏谑的笑,周身盘旋着三个血色骷髅头,不断冲退着周围三名血雁的雁子攻势。
这血袍青年看起来也只是初入妙真境的光景,然而实力却十分骇人,站着不动便挡下了两名通幽境巅峰、一名三转妙真境修行者的攻势。
然而,实力什么的,江忆染现在根本不在乎,他所想着的,便是让那血袍青年死。
他抿着嘴,沉冷地看向前方,体内的法力疯狂地运转起来。
周围闪动的,是无数的星芒。
“咦。”那血袍青年看向江忆染,眼眸中全是暴虐的气息,厉笑道,“我还以为是又来了个蝼蚁送死,原来是燕世子亲至,当真不胜荣幸。”
三名雁子闻言都是一惊,当即暂止攻势,略微退开。
那妙真境雁子望向江忆染,想说些什么,却是被江忆染摆摆手打断:“他交给我,你们去别处帮忙。另外,这块玉片带给羽或者瑶光。”
说罢,江忆染便是挥手打出一块玉片。
妙真境雁子接过玉片,紧紧攥住,深施一礼:“此人邪异,少主小心。”
他从未想过说什么对手手段诡异、恐出变故、不如留下共相抵敌之类的话。
因为,血雁的特点就是信任。
信任自己,也信任别人。
更何况眼前这位,是血雁少主,是血雁将来的执掌者。
既然江忆染都说交给他一人对付,那便不必怀疑——他一定是有这样的实力。
所以,见礼之后,妙真境雁子便是领着另两人立刻退走。
至于血袍青年,却似乎根本不在乎,只是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江忆染手腕微微一动,秋水现。他冷然说道:“我会为那些无辜死去的人报仇。”
血袍青年却是一愣,旋即狂笑道:“哈哈哈,报仇?你何来的自信?就算刚刚那三人同在,你也做不到,更何况现在?”
“以生灵活祭修炼,天人共愤。你的自信又从何而来?”
血袍青年止住笑声,面无表情地看着江忆染:“我视妙真如草芥,你能吗?”
“我从来不会视人如草芥,这是我的底气,你有吗?”江忆染与其直直对视,丝毫不让。
“口舌之利。”血袍青年摇头,右手一挥,三个血色骷髅头便是扑向江忆染。
江忆染舞动秋水,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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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
天空之上,一道紫黑流光向西掠去,沉于寂寂夜阑。
羽、百里筠、易絮三人并肩悬停于半空,看向那道消逝的流光。
羽摇摇头,轻叹一声道:“他的功法果然诡异,竟尔没能留住他。”
“至少也重伤了他,以他的性子短期内不会再露面了。”易絮的神识扫向四周,略带哀意地说道,“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想来这场变乱也差不多终结了,到底是死了许多的人。”
“争天下者,必踏无数枯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百里筠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复杂。
易絮也是叹了口气,轻声道:“接下来上都城大局已定,便等世子的安排了。趁此间隙,易某先去地牢见见我大叔。若有要要事,传讯即可。”
羽和百里筠自是点头相应,而易絮则身形一动地消失在了原处。
“我们也去找世子吧。”百里筠说道。
然而,两人刚欲动步,却见羽神色一动,望向腰间一块雁形玉佩。
此刻,那玉佩正闪烁着绯红色的光芒。
“怎么了?”百里筠问。
“是瑶光传讯,我们先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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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瑶光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任务,只是专门负责洛海棠的安危。
其间也有不少人尝试刺杀洛海棠,甚而还有秦国修行者隐现其间,但到底都被瑶光逼退。
变局将息,然而就在不久前,却有麾下的一名妙真境雁子送来了一块玉片,让瑶光看了以后不禁秀眉微蹙。
她立时便让其再回之前的位置一探,结果发现江忆染和那血袍青年已经不见踪影,只在那里找到一片衣角,上面有几个字:“追敌,勿念。”
得到这一消息的瑶光也只能苦笑。
彼时城中变局尚未平息,血雁大多投入各处平定动乱,瑶光又受命负责洛海棠的安危,其实就算想去追寻江忆染所在也无法调动太多的力量,只好静静等待。
待得羽等三人逼退那易家老祖,局势才算明了起来,瑶光自然立刻联系了羽。
羽和百里筠到来后得知玉片和衣角的事,也都是面面相觑。
“既然少主这般说了,现在便静静等待吧。幸而少主在那玉片上也都做了安排。”羽无奈说道。
“阿染的性子,到底还是更江湖气一些。快意恩仇,杀当杀之人,半步不退,倔起来真的是像头牛。”百里筠认真说道,“这样虽然有可能步入险地,但也挺好的。况且,那血袍青年以生人活祭确实该千刀万剐。再者,他的能力,我们心里有数,无需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