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狂暴的雷光徐徐消散,辛蓦然等人都是颇为狼狈地现出了身形。
尤其是樗桓子和袁、应二人,因为离的比较近,已然受了不轻的伤势。而宁致灵虽然修为未到地仙,但一来离得远,二来似有法宝护身,因而也不曾受太重的伤。
此刻,玄殛雷君早已不知何时掠到了对面,神情淡漠地站在了那虎皮衣大汉的身侧。
虽然被玄殛雷君和那五人打了个措手不及,但辛蓦然等人毕竟非等闲可比,这种程度的劣势并不是太大的问题,他们的心态也没有因之而出现丝毫的变化。
哪怕是受伤最重的樗桓子,也只是十分平静地抹去嘴角的血,向身旁的辛蓦然问道:“是什么手段?”
“以神识为线,控人如傀儡。是红衣暗组祝夜离的千织魂傀术。”辛蓦然沉声说道。
“嘿嘿,不过是不才在下的些许奇技淫巧罢了,惭愧惭愧。”沙哑而低沉的声音响起,黑棺之侧顿时浮现出一道着紫衫的身影,却因戴着面具而看不清面容。
“看来,入陵的时候还是我们疏忽了。”辛蓦然眉眼微垂。
樗桓子握拳,低声道:“玄殛道兄的实力应该比祝夜离还要高一线,其功法也是克制阴神鬼物,为何还是会被控制?”
“也许是玄殛道友刚好领悟功法到了关键时刻,又或者有别的人出手相助了。”辛蓦然摇头,目光复杂地望向秦宣帝。
樗桓子点点头,长吐一口气。
而旁边的琛云子也是用手指轻抚剑身,重重地说道:“不管如何,现在便是全凭实力见分晓了。”
“阿弥陀佛,了断的时候到了。”素来温和慈善的枯沉,这一刻却是金刚怒目,周身金光熠熠,真言符文飘荡,首先发动了攻势,看其样子,分明是要绕过玄殛雷君等六人,直取秦宣帝而去。
但那六人又岂会让他如愿,祝夜离变换诀法,已然被控制魂魄的玄殛雷君顿时雷光缭绕地拔地而起,迎上枯沉。
至于剩余的人,也瞬间毫不留手地争斗起来。
琛云子对上了那素衣先生,天浔则与虎皮衣大汉厮杀在一起,樗桓子与袁、应三人则是联手敌对那两名灰衫老者,而最后那名青衣人,却是成了辛蓦然的对手。
其他几处战圈几乎立刻便战作一团,但辛蓦然这边却没有立刻动手。
宁致灵方才告诉了辛蓦然,这青衣人正是宁佑山。而辛蓦然从数个时辰前初遇宁致灵得知宁佑山的情况后便打定主意,要试着说服他。因为,那时候辛蓦然便觉得,宁佑山和他是相似的人,他们应该有着同样的想法。
现在,看着宁佑山的目光,感受着深藏其中的心绪,辛蓦然越发确定了。
然而,辛蓦然刚欲开口,便听宁佑山说道:“我知道,你想劝我。”
辛蓦然有些意外,双眉微蹙道:“怎么说。”
“你和我很像。”宁佑山静静说着,“所以你会觉得我应该不会做这样的选择。”
听到这里,辛蓦然叹了一口气,因为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但他仍没有出手,摇头无奈道:“看来你已经下定决心了。”
宁佑山轻轻点头:“我和你虽然心性相似,但经历毕竟不同。我所承受的失望太多了,多到让我甚至不敢有希望。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谈苍生未免虚妄。况且,苍生自然有你们这样的人来救,我,只要救她就足够了。”
“挺好的。”辛蓦然苦笑,“看起来,你或者说秦宣帝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是的,否则也许我不会这么坚定。毕竟,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最容易拿来作承诺,他们可以,你们也可以。”
“死而复生,真的有可能吗?那时的她还是她吗?”
宁佑山沉默,许久后坚定地说道:“我不知道,但我想试试。”
辛蓦然点头,不再多说。他执剑礼,郑重道:“请。”
“请!”宁佑山回礼,长剑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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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宣帝看着眼前的人战作一团,神色却是异常的平静,仿佛丝毫不担心自己重临世间的计划被破坏。
祝夜离看着秦宣帝这样的目光,眼底深处划过一抹忌惮,但面上仍是恭敬地说道:“陛下,事不宜迟,我这便解禁,还望莫忘先前之约。”
秦宣帝斜瞥了一眼祝夜离,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当即,祝夜离手掌一翻,一道赤金色的飞轮便是显现出来。
飞轮形貌普通,但内里灵气的涌动却是玄妙异常,散发着强烈的太阳之力,光影间甚而有金乌翻飞。
因为这赤金飞轮,秦宣帝倒是又多看了两眼:“虽只是仿羲和轮而制只能用一次的次品,倒也有几分神韵。”
祝夜离微笑不语,催动起那赤金飞轮。
赤金飞轮缓缓浮到九龙玺的上空,一道道赤金符文便是凝化成金乌的模样,翻飞着落向九龙玺下方的那道金线,径直融入其中。金线瞬间震颤起来,光芒明灭,但几息过后便再度稳定。
祝夜离皱眉,全力催动赤金飞轮,赤金符文凝成的金乌顿时接二连三地掠出,疯狂地涌向那道金线。
强悍如那道金线,光芒也开始渐渐黯淡下来,眼看着便要彻底被抹灭。
千钧一发之际,墓室四面墙壁上却是忽然掠出分呈赤、黑、白、青色的四道光束,毫不留情地落向那赤金飞轮。
祝夜离脸色一变,想要收回赤金飞轮,却根本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汇合的四道光束狠狠地将赤金飞轮笼罩其中。
下一息,当光束消散,赤金飞轮已然光芒黯淡,分明连一丝灵气都没有了,直接变成了废铜烂铁,坠落在一旁。
而那放出光束的四面墙壁上此刻也是光影浮动,赫然是苍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灵的样子,散发着淡淡的光华。
祝夜离目光微沉地看向秦宣帝:“四象伏元阵,陛下之前似乎没有提到此阵的存在吧。”
秦宣帝眉眼间罕见地露出了一丝笑意:“没有,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