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晴珞的医庄虽然不大,但容下江忆染等人却是绰绰有余。
而因为天书晓字卷的原因,江忆染等人也打算在医庄多留几天。一来,需要观察江湛璃修行晓字卷剩余部分后的情况,二来,江湛璃正好指点江忆染一二,而华晴珞也对洛海棠很是亲近,希望利用这段时间传授她些许医术。
时间如流水,逝去不可知。
恍惚间十数日已过。
江湛璃因为有底子在,所以修行起来并无阻涩,已经初步掌握了晓字卷的剩余内容。而他身上隐疾果然也缓解了几分,至少无需再在寒溟冰棺中封存了。
至于江忆染,也是得天书之利,修为更进一步,终是迈入四转妙真。但其间他体内的魔念再度爆发了一次,不过当时江暮玦、江湛璃他们都是在场,自然无甚大碍。只是,魔念频繁的爆发实在影响江忆染的正常生活,于是,江湛璃便利用天书中与晓字卷截然相对的素字卷法门施展了一个封印,强行禁锢了魔念。按照江湛璃的说法,这个封印应当能持续至少四个月,但此等法术,治标不治本,势如虎狼,对血肉脏腑是有一定伤害的,并且第二次使用就没有第一次的效果了。所以,江忆染不可能永远依靠这样的法术压制魔念,真正掌控那团魔念还是必须依靠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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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确定江湛璃伤势无碍后,江忆染一行人便是分头行动了。
江暮玦回了雁城,毕竟那边还有许多事务需要他亲自处理。而江湛璃则是向东而行,去往三生剑阁。按照他曾经的承诺,去年八月十五前本就该与江月儿相会的,谁知因为种种变故一直拖到了现在。至于江忆染和洛海棠,他们则是出发前往云梦。虽然暗处有忘川的威胁,但很多事情哪怕不愿面对也都必须要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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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由百年前药王叶堇所创,门内唯收女徒,且在江湖上地位超然。
其宗门依凭襄阳以南的云梦大泽而建,萦丘环水,云缭雾绕,宛若仙境。
小璟湖离云梦并不远,因而三四日间江忆染便与洛海棠到达了目的地。
此刻,他们所在的位置类似于云梦山门所在。而实际上,想要进入云梦素来许多路可选,南面的大山门为天下人所共知,通常是开放给寻常百姓的,他们若想寻医问药便经由那里,而其余入云梦的路,包括这里,却会随时而动,经常变化难寻,说白了也就是依托了阵法的变换之力罢了。当然,对于曾在云梦修行的洛海棠来说,想要找到这些时不时隐藏起来的入口自然不是难事。因而他们就随意选了一个路途更近的入口。
眼前有一座木桥,架在一条不知自何而起、往何而终的溪水上,桥头赫然矗立着一块不大不小的青石,上面有浅青色的字——云梦。更远处,分明是一片林子,林木间缀着朵朵绯红,分明是桃花,但若是桃花的话又好像有些与时令不相对应,毕竟,按照正常的气候,桃花应当还要迟一些才会开放。
江忆染与洛海棠倒是不以为意,云梦中不乏修为通天的大修行者,改变气候也不过是举手投足罢了。
江忆染看着那块青石倒是不自觉想起了那个说他“居心不良”的止澜居主叶韵宁,顿时后背一片凉意,嘟囔道:“小海棠,你说今天来云梦可别撞着你那‘便宜师傅’。”
洛海棠掩嘴笑道:“叶前辈她又不是什么坏人,阿染你怕什么。”
“嘿嘿,还不是怕她又说我居心不良嘛。”江忆染轻轻一笑,向深处走去,“小海棠,我们走。”
洛海棠也是紧跟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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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入桃花林不多时,周围便起了雾。一开始江忆染还以为是正常的云雾,毕竟云梦本就依托云梦大泽,水汽旺盛,哪怕是冬日,只要宗门里修行者稍稍出手,想要有多少雾便能有多少雾。然而走着走着,雾却是越来越浓,并且连半个云梦弟子都没见到。这让江忆染顿时心下起疑。
“小海棠,你上次来也有这么大的雾吗?”江忆染问了一句,但却许久没有回答的声音。他脸色一变,看向身旁,哪里还有洛海棠的身影,只有濛濛的雾和若隐若现的桃花。
“他娘的,活见鬼了。”江忆染忍不住骂了一句。按理来说,以他的感知,不可能连洛海棠从身边消失都感知不到,但偏偏他真的毫无察觉,心中似乎还一直下意识以为洛海棠仍旧在身边。走神是不可能的,江忆染一直清醒得要命。既然如此,那么恐怕便是自己不知不觉间中了某种幻术或者进入了某个阵法。这里是云梦的地界,布阵施术者自然是云梦派的人。只是,为什么要对自己出手呢?按理来说,他来之前已经让他老爹江暮玦事先派人和云梦中的前辈通过气了,退一万步来讲,他和云梦无仇无怨的,莫名其妙地将他拖入幻术阵法做什么?难不成是叶韵宁存心抱负?可是她一个地仙前辈和自己较什么劲?
江忆染越想越郁闷,但却实在理不出什么头绪。
他又向四周喊了几声“小海棠”,自然是无人回应。他叹了口气,只好继续向前、随机应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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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许久,周围的雾总算散了一些,但却依然看不到一个人。
江忆染的神情开始有些凝重起来。
这个阵法或者说这个幻术真的不简单,虽然他很清楚自己身处术法之中,但却偏偏找不到一丝痕迹,一切都是那样的真实。
这个桃花林,先前在溪水边看时分明不大,可现在却是怎么走也走不出去。正当江忆染犹豫要不要停下来的时候,却是终于听到了些许人声。江忆染心中暗喜,想着总算能见到活人了,但仔细聆听对话的内容,却又是脸色微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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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江忆染不到数十丈的地方,有一片林木掩映的空地。
空地中央,是一架翻到的马车,马车周围,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血流遍地。
某一具中年女子的尸体旁,有一个眉眼清秀但是衣衫凌乱、满身血污的小姑娘,推搡着眼前的尸体,梨花带雨地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