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揽月。
这是江忆染为滕文煦挑选的剑法拜月剑诀中的招式。
而且还是去往凤鸣镇前为他挑选的。
想不到,他这么快便已融会贯通至此。
可惜,既然是江忆染挑选的,那便代表着他本身对这剑法也是十分熟悉。
既然熟悉,江忆染自然有应对的法门。
江忆染往后退了一步。
一步生莲。
无上剑莲。
剑气绽开,似真似虚,若莲花轮转。
那星辰锁链方一靠近,便是被剑气不断切割。
流溢的星辰之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散着。
至于被滕文煦揽来的那一片月华,江忆染只是挥剑。
这是轻盈的一剑。
这是无痕的一剑。
这是空灵的一剑。
如此的剑意下,仿佛一切皆同空无。
那一片月华,在触到江忆染的剑意时竟尔瞬间归于虚泛,消散不见。
此剑,名为愁空山。
朱颜剑诀之中,若论化势,以此为最。
一剑不成,转而练长欢进逼。
他直接纵身向前,长刀斩落。
江忆染并不躲避,左手手指轻弹,两道剑影便是激射而出,拦住刀势。
长刀虽顿,却有黑狼狼首从刀中浮现,噬向江忆染。
江忆染微微侧身,秋水挑灭狼首,却仍有四散的刀气割伤了他的脸颊。
他并不顾那些微伤口,反倒借隙进逼,几乎有如在搏命。
之所以如此急切,是因为江忆染担心再拖下去,反倒会横生变故。
一来,像滕文煦、练长欢如今这般的魔怔,拖得越久,恐怕想要让其恢复便是越难;二来,倪玄鹤与戚漓英毕竟还在左近,周围还有如此多的带甲兵士和江湖侠客,而且被困住的戚漓英的那几具化身不多时恐怕也要脱困了;三来,这大若寺实在是透着一股邪祟,尤其是那方相禅师,之前觉得佛意盎然,现在想来却只有徒增寒意。
心念已定,江忆染自然是就算拼得受伤也要让滕文煦和练长欢清醒过来。
万一出了岔子,至少也要将他们打晕带走。
练长欢虽入了魔,却不是不要命。
他见到江忆染如此不要命的行为,也是暗吃一惊。
若是寻常人,此刻大概已被寻隙击倒,但练长欢何等的敏感,几乎瞬间便反应过来,手腕转动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长刀削向江忆染的脖颈。
只是,他终究低估了江忆染的狠。
江忆染狠起来,连自己都怕。
他疯狂运转七曜璇玑策,周身星辰涌动如海,也不退避,调整角度,转移要害,直接撞上了练长欢的手中的长刀。
原本夺命的一刀,现在则是嵌入了江忆染的肩窝。
练长欢脸色剧变,却来不及抽刀而退。
江忆染的手指连连点在练长欢周身几处大穴,浑厚的内劲传导过去,带着往生禁玄诀衍化出的法力。
练长欢顿时感到思绪一顿,然后便是陷入混沌中,向一边倒去。
一切的一切,不过电光火石之间。
江忆染拔出刺在肩窝的长刀,掷于一边,咧嘴而笑。
不远处,一直镇定自若的倪玄鹤此刻也是变了脸色:“好狠的人。”
戚漓英神情复杂道:“对自己都如此之恨,咱家倒是有几分佩服了。”
至于滕文煦,已然魔怔的他自然不知道什么是恐惧。
虽然练长欢已被制,但滕文煦依旧悍然挥剑。
江忆染深吸一口气,斜持秋水纵身向前。
其身形如蛟龙翻空,以奇怪的姿态,避过转魄的锋芒,秋水更是紧贴转魄一压一弹。
隐约处,似有雷声起。
滕文煦感到右手一阵酥麻,立时握剑不稳。
转魄剑从其手间脱出,而江忆染也到了滕文煦身后,秋水剑剑柄向其肩头砸去。
滕文煦岂会乖乖就范,他的左手以无比迅疾的速度握住了下落的转魄,回身斩去。
鱼肠不知在何时到了江忆染的手间。
他左手竖握鱼肠,“叮”的一声挡住了袭来的转魄。
眼看秋水剑剑柄便要砸到滕文煦肩头,结果确实落在了空处。
就仿佛滕文煦原先的身形是虚的一般。
此刻滕文煦所在的位置赫然与之前有数寸之遥。
如此玄妙的移位之术,连江忆染也不得不心生感叹。
既已移位,江忆染的鱼肠自然也没有真正意义上挡住转魄。
滕文煦的转魄轻划一道弧,闪过鱼肠,翻转剑身,以刁钻的轨迹向江忆染脖颈处划去。
江忆染郁闷。
这俩人怎么都喜欢抹脖子?
他微晃秋水,格住转魄。
谁料转魄轻轻一动,晃出一道淡紫剑气继续追袭。
江忆染不管不顾,继续向前,只是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简简单单的轻弹手指,却有剑气激射而出,虽未能彻底消磨那道淡紫剑气,却是将之打偏。
淡紫剑气划过他的右肩,然后归于泯灭。
而他自己,则是毫不犹豫一掌印在滕文煦胸膛上。
滕文煦蹬蹬后退数步,攻势顿止。
江忆染岂会放过这绝佳的机会,身形如鬼魅,立时出现在他侧后方。
滕文煦悚然一惊,周身绽出灰白气旋。
可江忆染根本不惧这些护体气旋,右手覆着淡淡的星光,穿过气旋一掌拍在滕文煦肩头。
无数的星辰之力涌入滕文煦体内,他的法力流转顿时受了限制,反应、速度、力量各方面立时衰减了大半。
待得滕文煦回身时,江忆染却是出现在另一边,双手翻飞,点了其周身几处大穴。
法力透入其中,滕文煦眼眸中的血光骤然一黯,整个人也是瘫倒下去。
江忆染来不及喘息,因为他感知到身后有一道劲风袭来,而且已经极近。
他回身竖剑,秋水之上寒芒大放。
而引起劲风的一团四色光华便在此时撞在寒芒流溢的秋水之上。
仓促之下,江忆染也难撼其锋,一时间不断倒退。
好不容易光华消散,江忆染勉强止住身形,却是感到喉咙一甜,嘴角顿时有鲜血渗出。
这四色光华的力量实在不容小觑。
只不过,江忆染倒是没有太慌张,他反而抬头笑道:“啧啧,这么久时间总算脱困了吗?刚刚那一手的时机倒是挑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