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霍伊飞机厂，早上八点的时候，驻厂军代表胡文兵上校乘车来到了车间，一下车就大步走进去。技术联络处的副处长姚思雨熬了十几个小时，看见胡文兵不得不强颜欢笑迎上来。

“胡代表，再给宽容两天吧，就差最后这点了。”姚思雨顶着个黑眼圈说。

胡文兵左肋夹着个黑色的公文包，挥了挥手扫了姚思雨一眼脚步不停地往里面走，“我不管啊，你跟部队说去，他们人下午到，明天上午接装，下午开走。耽误了部队的事我跟你说老姚你们负不起这个责任！”

“胡代表，咱们讲讲道理好不好啦，我们是完全按照日程来走的，规定时间内交付飞机那是一点问题没有。是你们部队又提出了新的要求，要整合一个终端系统进入航电里，这不是小改动啊！”本来熬了一个多月心情就非常的郁闷，部队这边还不讲道理，生生的把文质彬彬的技术骨干姚思雨给逼得不讲斯文了。

胡茬围了嘴巴一圈的胡文兵上校更像是菜市场叼着根烟卖猪肉的猪肉佬，偏偏也是技术出身的干部，而且还是航空专业的，不然也不会安排驻飞机厂。

他停下脚步，瞪着眼，都是横肉的脸就显得狰狞了起来，冷冷地说道，“你跟我说这个有意思吗？你们的总线制是干什么用的？走几根线的事你还跟我摆着困难那个困难你想干什么！”

“你！”姚思雨被气得脸色发红，一甩手走了。

“老胡，你又把知识分子给气跑了。”后面走过来个大校，是总装林处长，部队要接装了下来个正管机关的负责人负责协调。

胡文兵脸色马上缓和了下来，说，“林处长早，这个姚思雨就是太矫情。累，谁不累，部队等着装备用，压力全在我这里，他能快点就尽量快点嘛，1553B数据总线他们浸淫了那么多年，又有十几年的实践经验，加个电子终端罢了，摆这个困难摆那个困难。”

“都是为了工作嘛。”林处长和稀泥说。

胡文兵却是说道，“首长，这次接装的是西部的101旅鹰隼大队，这个部队你可能不太了解，不是一般的部队。规定时间内交付不了飞机我们和厂家都不好过，他们那个大队长不是一般人。”

“就是个大队长嘛，怎么，的确交不出来他还能怎么的？”林处长眯着眼睛说。

胡文兵摇头说道，“不清楚，但是我接到了死命令，一定要在规定时间内交货，据说和鹰隼大队的大队长有密切关系。”

“空司的命令？”林处长问。

胡文兵也是隶属总装的，但是他是空司的人，穿的是空军迷彩拿的是空军给发的工资，也就是说他是空司编制然后在总装挂职的干部，自然是要听空司的命令，总装只是业务指导单位罢了。

微微点了点头，胡文兵说，“林处长，你明天无论如何都要有飞机交。”

林处长理解地点了点头，说，“理解你的难处。”

这时，姚思雨又出来了，带着牛军，先向林处长打了个招呼，随后道，“牛参谋也一直在加班加点，她最了解情况的，请她向首长介绍介绍吧。真不是我们厂家这边的问题。”

牛军向二位敬礼，汇报道，“二位首长，昨天夜里我与我部李战同志通过电话，鉴于我部提出的改进意见已经是战机临近下线的时候，我部已经向上级领导机关申请延迟一周接装。我部接装人员明天按时到达，将会与厂家的技术人员一起熟悉战机的情况，并且接受相关的培训。”

“昨晚的决定为什么现在才报告？”林处长皱眉说道。

姚思雨抢着解释道，“牛参谋一直在熬夜，是今天凌晨才有确切的通知。牛参谋很辛苦了，一个女同志。”

他心疼地看着牛军，后者却是对他别样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感觉。姚思雨三十二了，是厂里的技术骨干，业务又很熟悉，人也长得蛮俊，父母都是老军工，他是独子，各方面条件都不差，但是这个感情方面却是一直没有什么进展，至今还是光棍一碌。

一个多月前牛军到厂里后，他惊为天人，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开始积极的表现，跑前跑后的关心牛军同志的生活。不过姚思雨这人也是蛮讲原则的，工作上的事情他是据理力争的，不管对方是谁，他的女神也不行，这是优点。

没有原则的人是相当可怕的。

然而似乎进展不大，一个多月下来牛军同志对姚思雨始终保持着相当距离，多余的话甚至都不说一句。

林处长皱着眉头扫了姚思雨一眼，背着手看着牛军，“就算是凌晨的通知也要第一时间报告的，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拖呢，乱弹琴！”

牛军说，“报告首长，凌晨我打过电话的，但是您的机要参谋说您睡下了，有什么事天亮再说。”

“有这事？”林处长顿时一愣，自语道，“这个小周。”

胡文兵生怕林处长不了解情况再责怪牛军，然而李拉杆来了开怼事情不好收拾，连忙说道，“既然李大队长那边有了决定，那咱们的工作就好开展许多了。牛军同志你这个真的没有必要天天跟着熬夜，不然李大队长到了又改训斥我了。”

“胡代表，我没事的。”牛军笑着说。

姚思雨心里想，李大队长是谁，听胡代表的语气好像挺厉害的人，而且为什么我会有强烈的危机感。这事从头到尾都透着奇怪。按理说关于装备这些事情都是非常重要的军务，部队主官没空的情况下最次也有副职和参谋长来分管的，但是接装这批飞机的部队一直以来就一个大队长负责。大队长不就是个小正营呢吗？

和他有同样疑惑的人还有许多。

林处长说，“小姚，牛参谋，你们先去忙吧。”

胡文兵却是说，“牛参谋，你赶紧回招待所休息吧，姚思雨，你快把牛参谋送回去休息，这么熬可不行的。”

“好的好的。”姚思雨会错意，以为胡文兵是在给他制造机会，给了胡文兵一个感激的眼神，把胡文兵搞得摸不则头脑——这小子又哪根筋抽了？

牛军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二位首长，再见。”

她敬礼后就迈着大长腿登上通勤车，就一直的往厂招待所那边去了。

“小姚，你先去忙。”林处长度对看着通勤车离去面露失落的姚思雨说。

姚思雨转身进了车间。

林处长这才沉声问胡文兵，“老胡，101旅是什么情况？怎么听上去接装这个时候是一个大队长负责？他们旅长政委副旅长参谋长呢？”

“是旅长和政委负责，但是具体做决定的是李战李大队长。”胡文兵说。

林处长皱眉，“什么意思？”

胡文兵很有深意地说道，“旅长政委背书，李战大队长全权负责。”

这可就牛逼了。

什么人啊值得军政主官如此放权和信任，这可不是采购柴米油盐而是关系到价值数十亿先进战斗机的接装军务。全军那么多部队，李拉杆的名头再响亮也是有不知道的地方的，上层机关的一些业务单位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忙活，不知道西部那边出了个西部勇士，哪怕是知道“西部勇士”这个荣誉称号也不会花时间去认真了解。因此林处长并不知道李战其人是个什么情况。

胡文兵想了想，解释说道，“李战大队长不是一般人。很年轻很帅气，当然这不是重点。处长，他下部队三年荣立了七个一等功，七个，是七个一等功，不是二等功不是三等功，七个一等功。”

“什么？几个？”林处长怀疑自己出现听觉方面的问题了，下意识的问。

胡文兵说，“七个一等功，全军爱军精武标兵，西部勇士个人荣誉称号，二等功和三等功反而很少，此人要有立功表现的话基本上就是一等功标准。”

“你等等！”

林处长似乎有一些印象了，凝眉迅速翻找了一下记忆，说，“是不是经常摔飞机那个飞行员？歼侦八苏两七散架，前不久又开废了三台AL-31F发动机。”

胡文兵意外道，“处长你知道？”

“我不认识此人，但是这些装备损失都是要报到我这里在进行统计备案的。我记得很清楚西部有个单位在一年之内报损了很多主要部件，以发动机为主。没想到就是要接装的这支部队啊。”林处长感慨着说。

无奈地摇了摇头，胡文兵说，“他遇到的险情太多了，三言两语很难讲清楚。没错，就是此人，战术素养极高，思想觉悟一般化。”

“哦？思想觉悟一般化怎么说？”林处长一下子来了兴趣，问道。

胡文兵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道，“此人非常在意拉杆费，我说个事情你肯定也会认为匪夷所思的。说某次此人随部队到三百师参观学习，期间三百师的王牌飞行员提出要和他进行一场空战对抗。当时七十三师都是歼七，此人就开了三百师的歼七G型和三百师的姚东明进行了一场对抗。姚东明还没发现他就被他击落了，听说他在极短的时间内模拟了七次攻击，姚东明输得心服口服。关键还不在这里，而是此人居然要求三百师支付他一个小时的拉杆费，当时空战进行了四十多分钟。”

“这个也太……”林处长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完全无法想象世界上居然会有这样的事情。

好一阵子，林处长缓过劲来之后，很客观地说了一句，“这是他应得的，靠自己本事赚钱，其实蛮理所当然。”

李战：讲得好，我就不怪你凶我小师妹了。

PS：众筹的白银盟加更完成了，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