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十五二十时，步行夺得胡马骑。射杀山中白额虎，肯数邺下黄须儿！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汉兵奋迅如霹雳，虏骑崩腾畏蒺藜。卫青不败由天幸，李广无功缘数奇。自从弃置便衰朽，世事蹉跎成白首。昔时飞箭无全目，今日垂杨生左肘。路旁时卖故侯瓜，门前学种先生柳。苍茫古木连穷巷，寥落寒山对虚牖。誓令疏勒出飞泉，不似颍川空使酒。贺兰山下阵如云，羽檄交驰日夕闻。节使三河募年少，诏书五道出将军。试拂铁衣如雪色，聊持宝剑动星文。愿得燕弓射大将，耻令越甲鸣吾君。莫嫌旧日云中守，犹堪一战取功勋！”独孤行未从过军，当了一辈子游侠，做到了天下第一剑神的位置，胡古道人至中年仍能坚守底线，甭管是为了谁即便是帮助云龙道人的情谊，也足以彰显出为侠者的道义。

倘若胡古道突破开天门，破碎虚空时渡天劫，传统意义上的“风、火、雷”三劫对他而言还算轻松，最难的恐怕就是心魔劫了。

毕竟石磊这件事已经成为了胡古道的心结，然而，万没料到这一场战役打下来，虽然危机重重，却也让胡古道有了日后突破心魔劫的信心。

他几乎以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或者说他完全不知道敌方妖魔阵营中，竟还有位擅长幻术手段的修行者。

在日后的回忆中，胡古道很多次想到决定他命运的云仙城战役，恐怕心中也有些感激为敌的妖魔阵营。

如今……

千封道人已经知道了事态的严重性，作为被妄窟君主请来的客人，怎么也没料到自己这样已经几乎被修行界所抛弃的奸诈之徒，竟也有如此辉煌的人生经历。妄窟君主无疑是整个天下妖魔中最有名望的头领，能得到妄窟君主青睐，千封道人怎么说也要做些贡献的。

摆脱了陈巨阙的纠缠，以宏大浩然气机抽离体内隐藏的那一份以气机命理镇压的卷轴。

《摘心录》！

当千封道人将卷轴展开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被那道刺眼惊鸿所震惊，情不自禁的朝卷轴看去，同时，妖魔军队中的几位妖王听到千封道人的指点，在一通神识感应的对话中，已经取得了千封道人破解卷轴的心法，盘膝而坐，默念破解咒语。周围一众妖魔、人族士兵都陷入沉沦状态，战事一下子进入了迷离。至于人族这一方军阵中的几位强大剑客，则一个个都陷入了对他们来说最悲惨痛苦的回忆中……

小镇最大的酒楼，来了一位稀客。

江辰走进这家酒楼时，酒楼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看向了他。他们的眼中充满着恐怖与仇恨。江辰眼中疑惑，一步步走进客栈，找到那唯一一个角落的空位缓缓坐下去。

他不知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更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然而，当他想离开酒楼时，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让身体配合自己的意志。

他想离开，可两条腿却偏偏向前走。他想转身，却偏偏坐到了角落那唯一一张桌案旁。

没有人认识他。他不认识任何人。但是，无论对谁都十分热情的店小二却满脸笑容的迎向他。

“客官，要吃些什么？”

江辰正要回答，嘴里却自然而然的有了声音“二斤熟牛肉，五坛碧海潮升，一盘鱼香肉丝，一盘宫保鸡丁，一斤米饭，要快。爷吃了还赶路。”

店小二听后眼中都是难以置信——好家伙，什么人这么能吃？

江辰愕然，他还没说话……这时，他已经发觉事情的不对了。

这具身体除了意识是自己的，其他一切都是不曾经历过的，这具身体爷完全不是他的。

江辰惊疑朝四周看去，只见坐在酒楼内的其他客人都朝他这边看过来，一些离他近的眼中既有恐惧又有仇恨，似乎随时都想亮刀子将他砍成两半，可偏偏又不敢。

“砰！”的一声，一位偏门口坐着的客人喝完酒，用力将酒器掷在桌案上，拍桌而起，怒视着江辰，破口大骂“魔头！”江辰一愣，正要询问情由，身体又不自觉的站了起来。江辰亦无奈，心知肚明恐怕是这具原本身体的主人又要说话了。

没想到，还未等他开口，那酒客便恶狠狠的撂下一句“给爷等着！”一溜烟转头以一种自认为很潇洒的动作走出酒楼，一溜烟的跑掉了。

江辰心中情绪略微波动了下，很快又恢复正常。这时，那声音再度响起“谁先送死？过来！”随着一震震拍桌而起的声音，酒楼围着江辰坐下的客人们大都拿起手边武器，污言秽语，怒骂不休，然而没一人敢起带头的表率，自客栈外走进来一黑衣斗笠男子，若无其事的凌空一剑，砍中江辰左臂，原本这身体并不属于江辰所掌控，就连说话都不是他能控制的，但这疼痛感却异常真实，江辰心中除了迷茫愕然，此刻又多了一层恐惧。

只听那走进来的人缓缓吐露几个字，声音森冷“杀贼！”

江辰痛苦的抬头看着他，左臂鲜血直流，痛彻心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

陈巨阙站在山顶，视野开阔，这么多年待在华山，除了日常下山采购必要物品外，几乎很少下山，在山上一呆就是几十年，几乎认为这辈子恐怕也就这样了。但陈巨阙丝毫没有落寞感，自她记事起，她就呆在山上，几乎认定自己的世界就是这小小的一方天地。山下常常有人上山游玩，或是与自家长辈坐而论道，或是祈福，大多数都是携家带口来华山旅游，一住便是十天半个月。

曾经有一次，陈巨阙印象最深刻。从南阳来的一位富商带着家族老小在山上呆了半年，下山后还留给陈巨阙的师傅一万两白银作为修补重建剑阁的资金，据那位富商说，如果不够，还可以写信到南阳的某某地界，某某员外的府邸，他接收到信笺后，仍会资助重建剑阁。这一万两自然是不够的，但陈巨阙却清晰的记得，师傅并没有用这钱重建剑阁，而是将这一万两分给了山下的乞丐。

至于那富商很多年都未曾见过了。

陈巨阙很喜欢当下这种感觉，登高望远，千里山河，全在自己的脚底下。

回想起以前过往的种种。

她和胡古道第一次见面，也是在剑阁。

那一天，胡古道只身一人，只携一剑便上了山，见到自家师傅后，刚刚凸显如雨后春笋的少年，剑术未必就能高到哪里去，却已经有了些许伟岸之气，少年见到皮肤略黑的陈巨阙，眼神灵动而闪烁，看着年纪与他差不多的黑姑娘，高声道“你师父呢？让他出来，小爷要和他比剑。”

陈巨阙从木桩后走出，呆呆的望着他，缓缓道“我师傅在后院，你是谁啊？”

胡古道拍了拍平坦的胸膛，头扬得高高的“我叫胡古道，是北凉人。”

陈巨阙挠了挠头，她很少下山，不知道北凉与晋朝的关系，但她清楚记得，如今执掌天下气运的是司马氏的晋朝。于是，这位傻乎乎的黑姑娘更加疑惑，连问道“北凉人？难道不该是晋人吗？”

少年举了举手中的剑，懒得和黑姑娘废话，环顾四周，高声道“剑庐老家伙，快给小爷滚出来！”

陈巨阙愣了下，不曾想这世上还有如此猖狂的人。气得她两眼放光，接着眼泪汪汪的大叫“你……你怎么骂我师傅……”在小姑娘的印象中，她的师傅是这世上最好的师傅，谁都不能骂，这少年刚上山，就如此放肆，让陈巨阙心中愤怒，跑到一旁的武器架看过去，一排排兵器都比自己块头大，黑姑娘无奈叹了口气，扭头朝少年看了眼，气鼓鼓道“你……你等着。”又小跑到师傅专门为自己准备的小型武器架旁，取下自己平常练习的木剑，在半空中挥了挥，故意让胡古道看见，心想“我也有剑，吓死你。”偷着瞟了少年剑客一眼，见他无动于衷，又小跑的来到他面前，举起木剑在半空中挥了挥，道“我……我和你比，你别欺负我师傅了。”

少年剑客扬起头，很是狂妄气派，上下打量着陈巨阙，丝毫没将小姑娘放在眼里“你快走开，男子汉大丈夫，不与女子一般见识。”

陈巨阙气呼呼道“你骂我师傅我就偏要和你打。”

少年剑客摇了摇头指着陈巨阙的木剑道“小丫头片子，你那把是木剑，有个屁用。”

陈巨阙听他这么一说，更加生气，举起剑就砍，一边砍一边哭，一边哭一边大声道“你……你骂我师傅，还欺负我。我……我……砍死你！”

少年剑客拗不过陈巨阙，抱着那未出鞘的剑绕着大殿跑，陈巨阙在后面嚷嚷着追，胡古道心知君子动口不动手的深明大义道理，一边跑一边道“疯丫头砍人了，疯丫头砍人了。”气得陈巨阙更加火冒三丈，眼泪汪汪的追着他，一路将少年剑客赶下山。

可以说，这一战是陈巨阙幼年的成名战。很多年后，昔日的少年剑客与黑姑娘都长大了，因为种种际遇扬名江湖。

每次说起曾经的故事都难免有怅然若失之感，仿佛那一切都发生在昨日，一转眼，所有人都长大了。

陈巨阙看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崖尽头，一望无际，万丈深渊，脑海中回忆起一幕幕少年剑客从小到大的模样，心中一阵温暖“胡古道……”她默默记下这个名字，一想起来，脸上就浮现处温暖笑意。

可是，她却似乎忘记了一件更加重要的事——这是华山，她为何会在华山？

一直都在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