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自己之后的命运结局，年轻剑客反而如释重负一般轻松，眼中并没有多少恐慌，身体力行，也同样精力充沛，丝毫不觉得接下来做的一切抵抗都是徒劳无功的产物。

剑客难得微笑看着他，认同般点点头“没错。你……会死。”

在邪道宗门中，也就是世俗眼中的旁门左道，邪魔外道中残存的古法秘术以及古怪妖异的法宝信物多如牛毛，到底是信奉“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的言论。

这些邪魔外道大抵是上古百家遗留下来的腌臜之物，只取圣人中消极言论以及有利于以及的东西，不看正确性，只讲求对己是否有利的实用性，门派中功法。那些所谓“欲要得之，必先予之”的说法，在此类门派通常是行不通的。

随着江辰的话音，老头本就满布皱纹的脸上更是精彩纷呈。

他怒啸一声，手中一副齐眉棍光芒一敛，合二为一。随手朝前一舞，只见一道小指粗细的光束激射而出，犀利如剑，直刺江辰胸口。

江辰眼中寒光大盛，全力以赴。

那柄同样充斥着幽寒之气的三品飞剑君寒刃，瞬间火力全开，暴露在天穹下的一柄飞剑，寒冷异常，湖旁浅滩处逐渐结冰，周围空气仿佛一下子由春夏交际直接到了冬至后。

飞剑迎面而上，对上了那道光束，仅一回合后狼狈逃开。

江辰叹了口气，也跟着躲闪，光束穷追不舍，江辰控制飞剑行径方向，一道平平无奇的剑光轰然而至。紧随其后的便是连续使出多次剑术的招式，结果却如出一辙，尽皆被一束剑光冲破。

江辰凝步不动，看着飞来的光束眼中无比平静。

“放肆！”一柄剑从天际降落，剑刃牢牢插在地下，轰然挡在江辰面前。

“铛——”

光束如没头苍蝇般撞到剑上，随即隐没。

老头好奇抬头看向声音来处。

只见遥遥一位白袍人如谪仙般落了下来。

在他身后赶到的几个人中，有一女子带着丁钰琪，行色匆匆。

这白袍人正是千秋居士胡古道。

那老头目光森冷盯着落到剑柄上的白袍剑客，缓缓道“就是你。”

胡古道手指上剑气千迭，随手一提，跟着当空一划，虚空中气爆连声响起。

随后对着身后的江辰轻声道“退开！”

江辰应声，收回飞剑，退到数丈外，给胡古道留出足够的施展空间。

老头面目扭曲，接着一言不发，小心翼翼地操控着齐眉棍，不敢再像之前那样轻率发招，而是透过棍身将气机探出，迎风而来，搭在胡古道身上。

千秋居士又怎会让他如意？

剑气一闪，便将老头的探查切断。

在老头的印象中，这一举动虽然是片刻之间的事，但也同样迅速被胡古道排斥在外。千秋居士最大的优势莫过于道心坚定，任何与他心中的道不符的人和物都会被千秋居士视若无睹。

胡古道体内剑气若有若无，又深不可测，老头眉头大皱，不知该怎样应付。

就在老头迟疑不前的时候，只看胡古道同样凝神不动，仿佛在观察眼前的老头。拭目以待之下老头一怔，莫不是这人对自己背景一无所知，生怕错漏一步，满盘皆输。本就有恃无恐的老头只因胡古道突如其来的飞剑而被怔住，此刻又变得意气风发，老头心念一动，身随心动，他的身体咻的一声，像是一道离弦的利箭，化成一道淡淡虚影斜插天际，又如泥石流般从天而降，只朝着一个方向居高临下，徐徐涌来。

老头双手一凌，两道火光自掌中飞出，一开始很小的火苗在飞出去后逐渐变得巨大，速度、威力都同一时刻暴涨，掌中出现的一缕缕火光合掌即灭，旋即敛去。

只见胡古道剑气破空，将那飞来的两点火光打散，没想到打散的火苗再度暴涨，周围由两点火光，变成了数十点，都是刚才胡古道打散后的结果，徐徐图之，周而复始。

当下江辰惊愕，胡古道却相对平静，淡淡道“心火。”于是退后数步，在自身周围接起剑阵，同时散落四方天星方位，笛中剑两度出鞘，剑气森森。

这是一个天星剑阵，与心火传承的效果异曲同工。看似阵型松散，其实内中自有一番玄妙运转之法，只要懂得西湖剑阁心法，便可联而成阵，心法一以贯之，也无须费什么心力，但对浩瀚气却极为耗损，剑阵破散后，看似以打破首批剑阵，实则会在原先打破的基础上，再次集结起新的剑阵，于是，一开始单一剑阵，或许会在一次攻杀后，变成两道、三道……或是更多道的剑阵，如那心火、如那水浪，除非施术者耗尽浩瀚气或是自觉收回，否则绝无中途停止的道理。究其原因，还是本命飞剑与庞大浩瀚气的效果，实乃群战攻防的实用阵法。

然而，整个天下有目共睹，胡古道浩瀚气修为世所公认，即便在愚蠢，也没有人愿意与千秋居士拼浩瀚气，在惯以单兵对阵的莫霄世界，西湖剑阁的这一剑阵，可谓是别出心裁，得天独厚了，却是让剑阁中低修为弟子抵挡高手的上佳秘法。

随着老头飞掷出的那根镔铁棍子半空中一声炸响。

紧随其后，天空中便响起了御剑的尖啸声。

只见十多道剑光从四面八方扑下，剑光未至，一眼看去，满目都是炽白之色。

老头怔了怔，老老实实地答道“有趣有趣，还是第一次见到。”

胡古道不等他说完，扬手对空一摆，便又有数百道剑气冲天而起，凌厉非常。

一剑横空，便将已有合围之势的老头打散，那套棍术也直接稀里糊涂的破灭。

轰隆！

一声爆响轰鸣，地面的土层轰然炸开，土石飞溅，将奔跑中的老头围在其中。

事发仓促，便是胡古道都心生警兆。

然而，令他感到奇怪的是，飞射的土石并没有什么杀伤力，但尘土飞扬之时，已罩住了好大一片区域，眼前一黑之时，胡古道都只顾着回剑护体，哪还能保持阵型的完整？

他心中一跳，暗道一声“不好”最先想到的便是那老头有可能趁乱突围。

“糟了！”心念一动……

眼角跟着闪过一道从地下激射而出的人影，胡古道想都不用想，剑气飞射，将那人阻了一下，另一只手凭着感觉在周围建造起围拢自己的气墙。

然而，当他刚刚建立好时，远处对付老头的剑阵随之土崩瓦解。

在土层迸裂的第一时间，胡古道便有反应，心随意动，剑随心转，剑阵开始朝自己这方挪移，然而，当剑阵运转过来时，却终究迟了些。

只见一人御剑腾空，身后随着数柄细小飞剑。

胡古道忽地抬头瞥了一眼，只见那老头凄惨笑容中有几分自己的影子与胡古道视线相接，心中一动，原本是要用戮剑图，却暗叫声“罪过”。

笛中剑迅速飞到自己脚下，腾空而起。

胡古道的驭剑术虽没有余邵操剑术那般精妙灵活，但优势也同样明显。

如果说余邵的操剑术是御剑飞行的升级版，胡古道的驭剑术就很明显是在如同御剑飞行之上加入了攻击手段。

须知，如果是余邵既然用了“操剑术”，他在空中就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胡古道却仍有一剑甚至十剑，甚至百剑可用。

千秋居士的大半心思都放在抗敌之上，眼角余光却扫到了下方江辰的情况，当下也是一怔，随即心中警兆大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