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就带着怀疑的目光,凝视着周围的周军将士。
没见到赵先生,也没见到自己的妻小,一切的一切,已经让自己心中感觉到不寻常了。
张用是弘农杨氏的人,能量很大。
但李就可不信,张用的本事能大到结交周军将领的地步。
自己身后可就是辕门啊,周军中军,一军军将之所在。
还是说,刺奸司走漏了风声,让调查司知晓了自己身携传国玺的事。若是如此,周军截住自己等人,也不出乎意料了。
阴冷的目光,盯着身旁严肃以待的周军士卒。
不一会儿,一名军吏走了过来,冲着李就身旁的周军士兵言道:“带他进去!”
“诺!”
士兵应诺后,就想架住李就,往中帐去。
李就一甩袖,斥道:“莫要碰某,吾自己会走!”
事到如今,自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心中暗叹一声,随即抬步而走,两名将士紧紧跟在身后。
没过百步,李就便看到了周军中帐。
而后,径直入了内。
目光扫了四周一遍,当即诧异不已。
自己看到了什么?
坐在首座的无疑就是周军军将了,而赵先生坐于右侧首座,另外一名将军打扮的壮汉,落在左侧首座。
其下,还有四员大将,各自下坐。
什么情况?
赵先生在周营中,居然只居军将之下,在余将之上?
不对,不对!
想到这里,李就的目光紧紧盯着郭嘉,凝声问道:“赵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郭嘉回头看了李就一眼,没有回其话。
倒是上首的周瑜,面色一扬,冲着李就致了一礼,言道:“先生想必便是楚国符玺郎李就吧,在下大周第八军军将周瑜,字公瑾!”
“哼!”
李就冷哼一声,继续凝视着郭嘉,再问道:“先生不是赵人?”
“唉”
郭嘉长叹一声,遂顿下酒樽,站起身来,走到李就身前。
“李兄,到了军营,在下也不瞒汝了。某乃大周军师祭酒郭嘉,郭奉孝!”
“郭奉孝!”
李就虎目一瞪,看着那刚刚熟悉的面孔,不敢置信的摇了摇头,叹息道:“原来是大周调查司的主官,怪不得,怪不得啊!就,大意了!”
“算不上,刺奸司在冀州,尚且拦不住吾调查司,更别说近在咫尺的洛阳了。”
“那也就是说,是周王想要至宝了?”
“不错!嘉知道李兄与吾王有杀父之仇,但当年罪非吾王,实乃袁术蛮横无理,杀吾王心腹大将。故而,吾王破其营,杀其众。尊父身死其间,嘉甚感惭愧!”
“哼,莫要多言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就无能,身陷尔计,不能为父报仇,那亦当与父相会泉下!”
说完,李就突然自腰间拽下一个锦囊,朝着帐内摆放的火盆丢去。
坐在距离最近的成邵,看到李就突然朝着火盆丢出一物,想也没想就起身一脚把火盆支架踹翻。
翻倒的火盆,顿时激出炭火无数,洒向中帐左侧。
而丝囊也躲过一劫,砸在地上。
成邵捡起丝囊,冷哼一声,打开取出一个匣子,朝着周瑜走去。
此时,帐内几人皆已起身。
周瑜的面色很不好看,冷着脸给庞德打了个眼色。
庞德抬步靠近,冲着帐外吼道:“来人,把帐内余烬清一下。”
说完,又眯着虎目,恶狠狠的冲着李就说道:“莫要不识好歹!老老实实按照祭酒的安排坐,汝一家老小可保平安。否则,本将不介意杀十几个妇孺!”
“尔”
李就丝毫不怯,瞪着眼珠子,正想说话,却又被郭嘉打断。
“李兄,想开点。两军交战,皆有死伤,何必心怀不忘?况且,若汝按照吾的安排走,待吾王称帝后,再不济嘉也能许汝一个万户侯。甚至,县公也未必不可!何必放着似锦前程不走,非要牵连阖族,走上那绝路,是不是?”
“呵,少废话!就贪财好利,趋贵忘忠,行背主盗宝之事,已是不忠。但家父深仇雪恨,就纵不能报,亦不能事之仇敌!”
李就说完,突然伸出舌头,就欲咬舌自尽。
幸亏伫立在身旁的庞德早就有所准备,又眼疾手快,一把掐住李就脸颊。
巨大的力气,瞬间将李就上下两排牙齿捏开,内肉被庞德手指捏的挤在口中。李就尝试了两三下,都不能咬到舌头。右手又被庞德摁住,只能用左手扯着庞德的右手,希望能够掰开此人的手臂,让自己如愿以偿。
但可惜,跟庞德比气力,李就太高看自己了。
没办法挣脱开来,李就亦是心下一狠,照着脸颊内侧的肉咬了下去。
顿时,口中鲜血四溢,顺着庞德的虎口,直流到袖甲上。
剧烈的疼痛,也让李就珠目间,充满了血丝。
而后,又是一口咬下。
庞德也拧起了眉头,是个狠人!
“来人,把此人口齿塞住!”
“哼!”
郝昭冷哼一声,从脖颈间,取下御寒的麻布,在手中握把了两下,走到李就身前。一只手帮助庞德摁住李就左手。
拿起握成一团的麻布,硬生生塞到其口中。
随后,士兵也上前,以绳索捆住了李就臂膀,使其挣脱不得。
这下,庞德才退到一旁,拿起一张布巾,擦拭着手中的血液。
郭嘉看着如此行事的李就,也不禁摇头感叹。这人虽说见利忘义,背主不忠,但还算不上不孝之徒。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策了。
其若从之,那便了无一事。其若不从,那便也是有些孝心之人,可以其母逼之。
郭嘉也不迟疑,命人带李就之母入帐。
可怜李就,血目干瞪,却又无可奈何。口中不断流淌的鲜血,也逐渐浸透了成团的麻布,愤怒的嘶吼,也没有任何人倾听。
不一会儿,李母便被带到了帐内。
方入帐,李母便一眼看到了被士卒摁跪在地的李就,一道道绳索缠满了上半生,口中还血流不止。
“吾儿”
李母走到李就身前,一下子扑倒在地,双手扶着儿子的面颊,看着那浸透血红的麻布,不禁泪水横下。
“吾儿,这是怎么了?”
毫不知情的李母,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己的儿子为何会遭到此般虐待。
李就摇着头,口中嗡嗡作声,血目之中,亦是流下男儿泪。
李母回过头来,看了眼大帐内的众人,即便不知道内情,却也知晓吾为鱼肉。再联想到外面心惊胆战的儿媳和孙儿,遂径直起身。
回头看了眼儿子后,李母来到周瑜、郭嘉几人身前,突然跪下,说道:“老身恳请诸位将军,绕过吾儿一命吧!小儿无知,心怀恨意,诸位将军要杀,就杀老身吧。唯求诸位将军,绕了吾儿!”
“呜呜呜呜!”
旁边李就看着阿母这般作为,当即就想挣开士卒的手臂,想要阻止阿母。
不过,浑身被缚,他如何挣的开!
周瑜俯身握住李母双臂,硬生生将李母扶了起来,遂言道:“老夫人,在下区区晚辈,何以受老夫人大礼。再者,某也并无杀李符玺之念啊!”
“多谢将军,老身多谢将军了!”
李母大松了一口气,口中不断的说着谢语。
旁边的郭嘉,趁机言道:“老夫人,只要李兄能从吾等之意,奉献传国玺予吾王。吾王大喜之下,自不会再寻李兄麻烦。而且,说不定还会封李兄为公侯呢。”
“公侯不敢当,老身只想吾儿安康即可。”
“那,便请老夫人,劝劝李兄了!”
郭嘉说完,冲着周瑜打了个眼色。
几人随即出帐,连同摁着李就的士卒,也一并出来了。
只留下李就母子二人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