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实罪责不小,可那在坤仪宫动手杀了秦嬷嬷,试图搅乱东昭宫廷的幕后黑手才更是罪该万死!居然堂而皇之的在太子大婚之日动手,其心当诛!”皇上握紧王座上雕着的烈阳图腾扶手,眼中凝满杀气。
“是了,当日事发所有证据都指向慕云漪,事后想想反倒令人生疑,慕云漪既然有求于我东昭,又怎会在大婚之日自毁一切?何况还是杀了一个不相干的秦嬷嬷。”
苏彦听到太子提起“有求于东昭”,垂着眼帘未作反应,但心中暗自言语:果然,慕云漪嫁给太子为妃,其中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那人倒是知道宫中不少事情,算准了在坤仪宫动手,朕必会大怒不已。”
“那此事该是谁做的?莫非是西穹宫里那位奚太后?她早有除掉安和公主之心,如今安和公主嫁来东昭她更是担心”
“难怪后来西穹那新皇后来不再反对安和公主和亲,反倒在大婚前又为她添了一份嫁妆,如今想来竟是要让我们和顺亲王府反目相斗,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皇上捋了捋胡子,却摇了摇头道:“西穹纵然嫌疑最大,但是不能全然断定就是那慕嬴和奚太后做的,要知道如今有多少明里暗里的势力都觊觎着顺亲王府暗中的势力和掌握的财富,若是外族之人也便罢了,朕担心的是朝内有人起了异心,在宫中动手甚至勾连外族势力。”
听了皇上之言,太子才意识到此事背后更深层的可能性,拍手大悟:“是啊,无论西穹那新君与顺亲王府多么不和,但是这毕竟是西穹的和亲公主,他们未必敢明目张胆的闹出这样的事情,毕竟此时最棘手的是他们自己。”
“那么敢问陛下如今准备如何?”苏彦试探地问道。
“将计就计。”
苏彦终于明白皇上既然知道慕云漪并非凶手却仍未撤回通缉指令的缘由。
“朕已连夜派使者去西穹兴师问罪,端看西穹如何反应,自然了,朕更是要看看其他暗中之人反应。”
“父皇英明,无论幕后之手是谁,他的阴谋肯定不止搅乱儿臣大婚这一殿。”
“既然已经有人出手,那么他的下一步动作也就不会太远,待他整个阴谋浮出水面后再主动出击。我们如今且等着对方露出马脚就是。”皇上轻拂他赤金云纹广袖,眼中流出一丝冷芒,“对了,还是没有那丫头的下落吗?”
“回父皇的话,仍未有她的下落,儿臣想,她应当已经出了城。”
提及此事,苏彦心头一紧,他确实不知现下慕云漪身在何处,伤势恢复的怎么样,有没有危险
“那丫头倒是个有手段的,既然她自有主张,便随她去罢,这件事说到底她也是被人陷害,只是如今明面上这黑锅还是得让她背着。”说着,他转头对苏彦说道:“你也暗中留意着,若她那里需要什么帮助的话,尽可能的帮助她,只是,做的隐秘一些。”
“臣遵旨。”闻言,苏彦欢欣不已,虽说他无论如何都会在暗中帮主慕云漪,但是有了皇上的暗许,自己心中的负罪感就不会那般重了。
“做戏做主全套,阿彦这段时间也不要明着出现比较好。”太子沉思着对父皇说道。
皇上颇为赞许,对苏彦道:“这段时日你便在暗中行走,军中之事先交给手下副将,你不出现,也好叫那些人放松警惕。”
“臣遵旨。”
皇上离去后,大殿内只留苏彦和太子两人。
“你啊你啊,藏得还真是深啊,这么久了本宫都未曾察觉。”
“你是指……”
“当然是你跟安和公主了!本宫当初只以为你们之间不过是坊间的讹传轶事罢了,既然你与她有情怎的不早告诉我?若不是这次因为这诬陷而毁了这大婚,本宫岂非要夺你所爱了?”
苏彦闻言,微微叹气道:“这起初是与她身份敏感,遂并没有向谁透露,后来她已对我无意,不过是我一厢情愿、不肯放弃罢了”语气中难掩苦涩无奈。
太子见此便没有再多言,大婚没成,他庆幸没有夺了兄弟所爱,又何尝不是替自己松了口气?
这样,至少暂时不会负了心中的那个她了。
不管那个“她”是真实存在过的,或者仅仅是自己梦中的一个虚影
慕云漪躺在塌上,缓缓地睁开双眼,模糊间看到床前一枚熟悉的身影,那是她思念多时的人,也是她以为此生再也无法相见之人,这是在梦中吧?
这么久了,她从没有梦到过他一次,如今他终于肯来梦里见自己了吗?或者……自己已经死了?
慕修,是你吗?她张开口,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于是想要伸手去碰触那人,可是她却浑身松软、无法动弹,她愈是用力,就愈是徒劳,最后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人一步步的后退,最后消失在一片光晕之中。
再后来,她又闭上了双眼,跌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慕修……慕修!”
再次睁开眼时,慕云漪只看到眼前的落霜正拿着帕子为自己擦汗。
见慕云漪醒来,落霜眼睛一亮:“公主,您醒了?”
“嗯。”慕云漪下意识的向落霜身后瞟了一眼。
落霜以为她在看外头的天色时辰,便道:“现下刚过亥时。”说着,落霜去倒了杯水来递给慕云漪,“公主来喝点水吧,还温着呢。”
慕云漪喝下一口,润了润嗓子后,问道:“我昏迷的时候,只有你在这里吗?”
“碧滢原本也一直守着呢,方才她去熬药了,想着也该回来了。”
“除了你们两人呢?”慕云漪语气有些急促。
“除却奴婢二人,便只有孟小神医了,公主您是想问谁呀?”落霜有些纳闷。
“没,没什么。”
原来,真的只是一场梦。瞧自己,这是在想什么,慕修已经走了,是自己亲自看着他下葬的,若不是梦,还能是什么?
只是,这梦也太过真实,慕修,你可知,方才在梦中我几乎就想那样随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