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此次九芒山之变非同小可,朕需从长计议,翊儿不可冲动。”东陵巽当即拒绝。
东陵翊见父皇面色犹豫,心知尚有转圜之余地,便再次俯首道:“儿臣并非冲动,正因此事非同寻常,儿臣才必要前往,父皇坐镇上陵城,儿臣替父皇巡视北境,向边境的百姓显示我皇家重视关切之心。”说罢,东陵翊向一旁的司空少杨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帮忙自己一同打边鼓。
司空少杨这一次却没有立即出声帮腔,因为他亦清楚,此次释空寺僧人失踪之事,定与虚浊峰和北羌巫族脱不了干系,北境情况复杂,东陵翊自己执意前往,司空少杨却不得不替太子的安危着想。
“纵是如此,朕可以钦点旁人前去,未必一定要翊儿你亲自前往,何况,就算是朕允许了,你母后也定然是不肯的。”
“母后那边,儿臣自会去设法说服,如今最重要的是父皇允准儿臣出行。”
东陵巽看着座下无比坚决的儿子,心中虽然仍是担心,却又十分理解,当初自己还是储君之时,凡遇到危及东昭之危况,东陵巽亦恨不得次次冲到前线去,如今身为储君的儿子亦有此心,作为皇帝的东陵巽理应欣慰才是。
“也罢,朕便允了你,带兵前往九芒山,援助释空寺,保边境百姓之平安。”
见父皇终于答应,东陵翊大露喜色,深深叩首道:“儿臣谢过父皇!”
“先别急着谢朕。”说着,东陵巽转头看向一旁的司空少杨,“少杨,你随翊儿一同前去。”
“那怎么可以!”不等司空少杨应下,东陵翊先喊出声,反应十分激烈,司空少杨作为御前侍卫统领,负责保护皇上之安危,怎能随意地同自己出征?何况,秋狝之时才刚出了遇刺之事,纵然东陵翊知道黑衣人是哥哥,也没有办法安心带走父皇的心腹之人,何况他自己也无法肯定,哥哥会不会重归上陵城动手。
司空少杨此时也开了口“此去九芒山,时日未知长短,那么宫中皇上还请三思。”与太子一样,司空少杨也顾虑到了大皇子的行踪,谁也无从知晓接下来大皇子莫衍的动向,更无法预知他会不会在短时间内再次出现。
“朕不是在与你们商讨,这是皇命。”东陵巽言辞突变决然,虽无愠色却不怒自威,“你们明日一早便动身吧。”
东陵翊与司空少杨对视一眼,很显然皇上这字里行间没有给他们丝毫抗拒的余地,最后只好双双领旨。
“儿臣,领命。”
“微臣,遵旨。”
从御书房出来之后,东陵翊立即去了皇后宫中。虽然在父皇面前,东陵翊信誓旦旦地可以说服母后,但是否真正能够“摆平”母后,恐怕还是要费些精力的。
而司空少杨在与副统部署了一番后,便急急出了宫,向镇国公府赶去。正值特殊时期,自己离宫之后,必然要同苏彦商议一番,需要他多多看顾宫中的状况。
由镇国公府的管家迎着进门后,未见苏彦,却先看到了前院里烹茶的苏婥。
见是司空少杨来,苏婥眼前一亮,“少杨哥哥,你怎么来了。”
“我有要事同你哥哥相商,他人在何处?”
“哥哥午膳后便回自个儿院子了,直到现在也没出来,不知忙活什么呢。”苏婥放下手中的茶漏和茶匙,“我带你去听竹轩罢。”
司空少杨正要虽苏婥前去,却又突然叫住了她:“婥儿。”
“嗯?”苏婥回头看着司空少杨。
“我从宫中匆匆赶来,口渴得很,方才闻到你这茶极香,能与我一杯吗?”
苏婥抬头望着高了自己两头的司空少杨,有些惊愕,其实方才她便想让司空少杨尝尝自己烹好的茶,但见他神情焦急,必是有重要的事情去找哥哥,便没有开口想邀,却没有想到,此刻他自己开了口讨茶吃。
“可以吗?”司空少杨见苏婥不说话,又问了一次。
“当然好了,少杨哥哥你来的正巧,这茶我刚刚烹好,这会子茶汤入口是最好不过的。”说着,苏婥连忙回到茶桌前重新坐下,斟了一小盏递给司空少杨。
司空少杨接过茶盏缓缓喝下,茶香清冽甘甜,苏婥烹茶的手艺在辈之中数一数二,哪怕是不懂茶的粗人少杨,之前尝过她的手艺之后也一直难以忘怀。
但此刻口渴讨茶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司空少杨决定要将自己出行九芒山一事先行告知苏婥。虽说来的路上,他原本准备要瞒着苏婥,若是知道释空寺和无相之墟的事情,苏婥必然会对自己的出行担心不已,与其让她提心吊胆,不若先行瞒着他,对她说自己被外派去别的地方了便是。
但是见到苏婥之后,司空少杨忽然意识到自己自始至终仍把她当做是小孩子看待,于是习惯性的在各种事情上面都避免让她面对,却忽略了苏婥根本早已有了独立的思想和独自面对的能力,而且她也曾对自己说过,她希望的是与司空少杨并肩而立,而并非一辈子被他护在羽翼底下。
所以司空少杨改变了主意,借着讨茶吃的功夫,主动对苏婥言明自己此行动向,若她不安心,自己耐心说服她便是,而不是瞒着她,让她永远“后知后觉”。
然而对苏婥坦白之后,她似乎仅仅只对释空寺发生的僧人失踪一事十分震惊。
“婥儿,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司空少杨有些出乎意料。
“那巫族虽隐世多年,但练蛊之术必然不会丢弃的,少杨哥哥前去定要时时防备,我那有从孟漓神医那讨来的清心丹,听闻能解百种蛊毒,一会拿来你带在身上。”
“呃,就这些吗?”司空少杨当真摸不透这个丫头了,她非但没有阻止,怎的还很支持自己前往的样子?
苏婥亦被问得莫名,忽闪着眼睛巴巴儿地看着司空少杨:“那还应该说些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