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蒙面人靠近慕云漪之后,便背立而站,继续挥刀砍掉所欲试图扑上来的毒蛛。
慕云漪见状,一时也无暇顾及那人是敌是友,至少此刻他帮自己处理了那些如影随形的麻烦。
于是她抽出弑月,跃身而起,疾速冲向阵眼的那株矮树。
“噗嗤!”
当弑月插进树干之时,竟发出了类似于利物插入皮肉的声音。
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令人瞠目结舌:原本枝叶繁密的大树,绿叶如同被腐蚀一般瞬间枯萎,紧接着数枝树干亦开始迅速萎缩,仿佛一个正值壮年的男子,一夜之间变成了垂暮老朽。
慕云漪眼见着这棵树在刹那之间经历了“沧海桑田”,发觉周围也随之起了变化:原本朝着阵眼爬来的三眼毒蛛似是见到了末日一般,调转方向四散而去。附近迷雾虽没有彻底散去,却已经能看到这个阵的样子与脉络。
周围的一切平静下来,慕云漪也终有机会好生打量身后之人。然而那人一身玄色锦袍,蒙面也就罢了,宽大的兜帽几乎把眼睛也挡住,根本无从知晓其身份为何。
察觉道来自慕云漪的打量,黑衣人似乎刻意的侧了侧头。
“多谢阁下相助,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对方沉默不语。
慕云漪想到方才回过头时,黑衣人背对着自己,若非相识之人甚至是信赖之人,怎会随意将自己的背身示于人前?
“我们可曾见过?”
对方依旧不肯回应,只坚定地摇了摇头。
没有得到答案,慕云漪自是不肯罢休的,于是她上前两步,想要主动去揭开谜底。
果真,黑衣人下意识也后退两步,似是不让她靠近。
“你”
慕云漪心中的好奇彻底被引燃,正欲出手,却发现黑衣人一改方才躲闪之态,反倒是正面向慕云漪扑了过来。
“咻!”
几乎是同时,慕云漪听到背后的正中方向,利器破空而来的声音,且闻其声响,绝不止一道“威胁”,当她意识到身后发生了什么之时,自己的四周已开始变换,黑衣人抱住自己旋转一周,避开那不明来历的攻击,再晚一刹,只怕那利器没有刺穿她的胸腔,也是要斩断她的一缕青丝了。
“叮!”
三枚异形短箭死死的钉在了慕云漪身旁一尺的地上。
二人齐齐向短箭飞来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确有人影立于一棵树下,只是浓雾弥漫,并看不真切放箭者为何人。
发觉并未得手,那人立即转身逃走。
慕云漪和黑衣人甚至未及对视一眼,却如同早已相识多年的默契,一齐袭身追去。
追踪过程中,慕云漪发觉这黑衣人身手当真不错,可为何就是不肯说话?若非存心隐瞒、担心暴露,那便是哑巴?
偃月阵的阵眼被破坏之后,出阵的路便不难寻找,两人一边追那放箭之人,一面已经走出了阵法。忽然,慕云漪心中升起一个疑问:自己是误入了遮偃月阵,那黑衣人呢?他是原本就被困在偃月阵,还是跟着自己一同进来的?如果是跟着自己,他目的又是为何?
如此想着,慕云漪下意识抬头看那黑衣人,却发觉黑衣人追着放箭之人,一头扎进了前面的浓雾之中,自己也紧跟而上。
可冲进去之后,慕云漪却发现这里的浓雾比之刚才的阵法之中更是浓密,甚至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莫说那放箭之人,就连黑衣人也找不见了。
“难道又是一个阵?”慕云漪闭上双眼,屏息感知四周,没有追赶的脚步声,仿佛方才的那两个人压根凭空消失了一般,可自己明明亲眼看到他们先后冲进了这团迷雾。
慕云漪右耳微动,自己右后方隐约有了些许声响,是来时的方向,不论是不是方才放箭之人或是黑衣人,都是她此刻唯一的线索,她倏然睁开双眼,循声追去。
追赶之中,慕云漪察觉到,那人与方才放箭之人有明显差异,隐约可见身形更加消瘦,而动作利落有余,却颇为轻柔,倒像是个女子。
那人显然是有意暴露行踪,刻意让自己跟上,管她是神是鬼,既然找上门来了,慕云漪岂有不去“自投罗网”?慕云漪毫不犹疑,继续跟了上去。
追了一程不短的距离,慕云漪知道那人前行的路正是上山的路,只不过她们盘旋而上,此刻应已远离了进山时的东南面,在其相反一侧。
最终那人停在了一处较为平缓的坡地上,转过身来。隔着数丈迷雾,慕云漪虽看不清面容,心中却清清楚楚地出现一个了一张女子的脸。
这个不知所起的猜想甚至强烈到她跳过了试探和求证,径自悠悠地开了口:“怎么,故人相见,既要叙旧又为何不肯现身?”
对方明显怔了一下,不知如何面对慕云漪这突如其来的“问候”,亦是在做最后的心理博弈,难道她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很快,慕云漪便给出了答案:“别来无恙,楚婳。”
“呵”女子莲步轻移,迷雾中的轮廓渐渐显现,曼妙的身姿愈发清晰,最终停在了慕云漪的面前,便是慕云漪所猜所想,已经失踪许久、未曾有过消息的楚婳。
只见一袭黛紫纱裙的楚婳容颜依旧娇美,只是比之当初永远纯良无害的模样,如今更显出几分神秘,而那眼角眉梢透着的魅惑更显出几丝风情。
“既然要叙旧,自然是要寻个清净别致的地方。”朱唇轻启,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许久未见,安和公主依旧耳聪目明、心思细敏呢。”
楚婳的声音本就柔美细软,此刻在这山雾之中更显得空灵婉转,让慕云漪这女子听了都不免心动。
自然了,此时此刻可不是欣赏仇敌的时候,二人本就迎面正视彼此,慕云漪刻意走上前去一大步,令楚婳不得不稍稍仰视自己,随后别有所意道:“哪里哪里,楚部发生那样的变故,而楚婳郡主却风姿依旧,才真真是令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