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府这边决定刚下来,荣府大管家赖大就知道了全部详情。毕竟作为荣府大管家,这些事情,都是要他经手去布置实施的。
而宁府大总管赖升也是他的亲弟弟,虽然此刻受了伤,被割了只耳朵,暂时回了家,不过赖大也需要跟这个弟弟通个气,两府好一起安排。
结果赖升一听要发卖了贾蓉院里下人,直吓得一哆嗦,连忙把贾蓉上午的警告告诉了赖大。
赖大倒是不怵贾蓉,才十岁大的娃娃罢了。可赖升太了解这个哥哥了,一看就知道对方没放在心上。
然而赖升能当宁府这么多年的管家,岂能没有点眼力劲儿。
上午他可不仅是被贾蓉吓怕了,更是觉得贾蓉将来若真的回来,必然更加不可一世,除非贾珍能把贾蓉除族了。但是即便如此,只要贾蓉还在,赖家仍旧可能会遭到贾蓉的报复,毕竟自己可就是血淋淋的教训,这小子是个真的狠角色。
于是,发卖贾蓉院里下人的事情,赖升觉得必须自己亲自处理,就按照贾蓉交代的那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好了是最好。不能假手他人,也不能让贾珍任意施为。
别看贾珍明面上是贾家族长,宁府掌权人,其实在赖升眼里,那就是个棒槌,捧好了就行。宁府真正话事权最大的,还要属他赖升大总管。甭管府里大事小情的,桩桩件件,哪一件事儿不需要他出面?府里二三百下人,哪一个又敢忤逆了自己?
私下里不仅那些下人们,就是贾家宗族的小辈,见了自己这个奴才,还得客客气气的叫一声赖二爷、赖爷爷呢!
他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前朝当年的魏忠贤大太监似的,权倾宁府。
不过一想到魏忠贤,赖升就想起贾蓉上午说的,万一不听话的后果,什么砍去四肢,还要砍去第五肢,赖升就浑身冒冷汗。
摇了摇头,镇静下心神,忙辞别了大哥,顶着半边脑袋的纱布,就快步跑回了宁府,一定要把发卖贾蓉院下人的事情,亲自处理好,自己才能放下心。
赖大赖二俩兄弟在这边商议着发卖宁府下人,以及向外传出消息的事宜。
贾赦贾珍叔侄俩则也在商议着事情,不过他俩商议的却不是这些扫兴事。
贾珍今儿算是丢了个大脸,贾赦这个做叔叔的,觉得自己得有所表示,所以特意在开完会后,拉着贾珍就是一顿安慰,并且表示今晚去翠红坊,给贾珍介绍个极品,那是贾赦前不久刚连着吃了好几天的雏儿,味道绝对的正,一定叫贾珍满意。叔侄俩就此事展开了热烈的探讨,比刚才开会时兴奋多了。
果然,等贾珍回到府上后,候在门口的赖二一见,就明白这位爷定是又跟赦老爷约好了,晚上又要出去浪了。唉,可惜自己受了伤,不然也可以跟着去沾个光,或者乘贾珍晚上在窑子里的机会,自己偷摸去他那些外室里风流风流。一想起贾珍养在外面的几个水嫩嫩的花娘,赖升的心里就是一阵激荡。
而贾珍看到半个脑袋都包着纱布的赖升时,心里瞬间又想到上午贾蓉的忤逆样子,甚至还有那些威胁之语,心火顿时又烧了起来。
而且此刻贾珍突然想起几年前,曾经听到的府里下人们中间传的一个消息,说是贾蓉乃是他老子贾敬爬灰生的,是自己老子跟自己原配夫人之间搞出来的种,不是他贾珍的种。为此,他当初还杖毙了两个下人。
当时自己还不信,可是此刻再想想,都这么多年过来了,自己一直也没能再生一个,耕了这么多次地,播了这么多次种,竟然连一个苗儿都没发过,更别说开花结果了。
而且这蓉哥儿居然有如此狠劲儿,这真的是自己的种吗?
此刻贾珍越发怀疑了,甚至已经笃定这贾蓉就是自己老子爬灰生的。
不过他可没有贾蓉的胆子,敢去找贾敬闹,就连想都不敢想。
再者,自己的原配早就死了,贾珍此时想来顿觉这女人死得好,确实该死,就连贾蓉那个孽种也该死。
如此想着,再次抬眼看向赖升时,贾珍只觉得连赖升都不顺眼了。
当即便阴阳怪气的问道:“赖二,蓉哥儿说你背着老爷我,偷偷去老爷养的外室里厮混,你说说,可有此事啊?”
赖升一听这话,加上贾珍那似笑非笑的阴沉样儿,顿时知道这会儿这家伙惹不得,赶紧叫屈道:“哎哟,老爷呀,那是哥儿故意污蔑我的,哥儿定是怀恨我在老爷面前说他的嘴儿,这才挤兑奴才的。老爷您看看,就我这下贱模样,比泥腿子也好不到哪儿去,小崔姑娘,还有梅姑娘她们,怎么可能会看的上我啊?而且老爷如此的风流潇洒,玉树临风,到哪儿去,那些姑娘们不都是满眼放光地盯着您瞧,又有哪个姑娘肯拿正眼瞧过奴才?除非是瞎了眼的,歪了心的,才会不要老爷您,看上我这种粗瓷烂瓦!”
贾珍一听,也对噢,自己是什么模样,什么风度,怎么可能我的女人,会看上这种低贱下人呢。再加上被赖升这顿马屁一拍,心下也就信了七分了。
进而也觉得贾蓉上午大多都是乱说的,也是,他才十一二岁娃娃,能知道些什么,定然又是那些黑了心的下人们吹的邪风。
当下怒道:“老太太的安排你知道了吗?去把蓉哥儿院子里那些丫鬟婆子小厮统统发卖了,嗯,还有,去查查庄子上这半年来都有谁和蓉哥儿走的近,统统卖了。都是群黑了心的。主子哥儿也敢乱教唆。”
说罢,便怒气冲冲的一甩衣袖,进了内院。
赖升一听,心道果然啊,贾珍是真要发卖那些下人啊。
还好我来了。唉,保住一命!
于是当即找来了两个心腹,如此这般的一商量,几人分头行动,跑牙行的跑牙行,跑衙门的跑衙门,一下午功夫,就把贾蓉院里下人们,连同他们各自家人的身楔都过了明路,全都转到贾蓉生母当年留下的一个陪嫁庄子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