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婆媳二人疑神疑鬼之际,丫鬟禀告道东府的珍大爷来了,贾母忙吩咐让人进来。
贾珍火急火燎的就进了堂内,手上也拿着一沓子礼单,也顾不上请安,直接就问道:“老祖宗,这是怎么回事啊?府上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贾母闻言,无奈的道:“我也不知,你在外边不是朋友多吗?怎的就没听到一点风声?”
贾珍无辜的道:“没有啊,我什么消息都没收到。就今早东宫送礼时,夹杂着一封信,里面也只有两句没头没尾的话,我还莫名其妙呢。”
贾母一听,瞪大眼睛道:“信?什么信?快给我看看。”
贾珍连忙将信从怀里取出来,亲自呈给了贾母,贾母摊开一看,顿时耸然一惊,只见信上写道:“待令郎归京,本宫等着那顿喜酒!”
贾珍和王氏见贾母看了信后,就神色大变,顿时都有些惊慌,忙问向贾母怎么了?
贾母此时哪有心思顾他们,只满脑子在想这信中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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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直觉就是太子对她们欲将贾蓉除族不满,特地写信提醒昔年定亲之事,不准贾家将贾蓉除族。
“可我贾家虽将贾蓉除族,但也会将贾蔷顶上来,联姻之事并无影响啊,何故太子殿下会特意点贾蓉?”
旋即突然反应过来,
“太子送礼,竟是为了贾蓉而送的?并不是冲着荣宁两府而来?”
“那……难道说京中各家今日送的礼,也是冲贾蓉那孽障来的不成?怎会如此?他贾蓉何德何……”
“是了,皇上!除非是皇上见过贾蓉了,皇上对他青眼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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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贾母坐不住了,连忙语气不善的问向贾珍道:“我问你,可知贾蓉现在何处?”
贾珍一听,懵了,“老祖宗,那孽障都走了半年多了,我如何知晓他在哪啊?没准在外面死都死了!……”
贾母不耐烦再听,直接打断道:“好了,别说了,听着,我料贾蓉此时正在五台山上,得了陛下圣眷,今日这般阵仗,该是京中都收了消息,都是冲他贾蓉来的。”
别说贾珍,就是王氏听了贾母的话,都是大张着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贾珍更是失声道:“怎…怎么可能?老祖宗您不会是癔症了吧?要不要请个太医来瞧瞧?”
贾母听了贾珍的混账话,当即气的就以手抚心,双眼恨恨的盯着贾珍,一旁的翠菊连忙上来给贾母顺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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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珍被贾母瞪着,也反应过来,连忙下跪赔不是,贾母却一摆手,怒道:
“还不快派人出去打听,在这里有什么用?这么多人家都收到了消息,独我贾家一无所知,你这族长当的真是好啊,成天说在外面应酬。
可这事到临头,竟连一个传消息的人都没有,你交的都是什么朋友?
真是没用,出去!”
贾珍被训的只得连连点着头,顶着一脑门的吐沫星子,讪讪的小跑出去了。
贾母又叫来门外下人,怒气冲冲的道:“去把两位老爷都给我叫来。”
王氏见此,也连忙压下心中震惊,赶紧先安抚安抚老太太,免得等下她家老爷来了挨骂,自己脸上也跟着晦气。
……
说起来今日的荣庆堂也着实冷清。
邢氏因着前日逗哭了宝玉,惹的贾母不快,便命她这几日不用来请安;李纨则是因为贾珠这两日国子监休沐,贾母也免了二人晨请,让小两口能多睡会儿;贾琏则要去族学;元春则跟着王熙凤去了王家小住;所以也只剩贾母和王氏二人了。
不多时,贾政便先到了,给贾母请安后,贾母也只让他先坐着。
贾政看出了贾母有心事,实际上他也有啊,他也刚从下人那儿收了好几张拜帖,正准备来找贾母问询,贾母就派人来请了。
不过此时见贾母不奈,便没敢出声,只跟王氏在眼神交流,可惜王氏也一脑门浆糊。
又等了片刻,贾赦来了,贾母也没给他时间请安,直接道:
“太子殿下送来的礼,是为贾蓉而送的,虽然其他家人送礼缘由还不知,想来也当是如太子殿下一般。
虽然我不知贾蓉到底做了什么大事,但能让太子殿下看重,必然是与陛下有关,你兄弟俩心里最好有个数。
待会儿接待时,也不能让人瞧出太多破绽。
堂堂国公府邸,京里出了大事儿,都没一点儿消息,你们一个个都是好样儿的。
见天的从公中支取恁多银子出去应酬,也不知你等一个个到底在应酬些什么见不得人的货色!哼!”
贾政已经很少被贾母训斥了,此刻被训的脸上骚红,羞愧的不能言,只连忙跪下磕头,口称儿子有罪。
倒是贾赦不以为意,甚至辩解道:“母亲,这贾蓉小儿当真被皇上看中了?他不是一个人就离京了吗?命这么大?居然还活着呢!再说今儿这事也不见得就跟他有关吧?他是个什么东西,才几斤几两啊?能得皇上青眼?”
说到这儿,也不管贾母越发愤怒的眼神,直接就双手拢到袖中,抱在胸前,直摇着油光满面的大脑袋道:“反正儿子我是不信的。那小畜生都能翻身,嘁!”
贾母听得是心火大冒,只在心里不停骂着贾赦,“你以为我愿意相信啊?但是太子的信,明明白白的,就是冲贾蓉面子来的。太子都要给贾蓉面子,其他那些人家呢?难道是冲我这个老太婆来的?还是冲你们这些败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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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气的不想说话,这些气话也只在心里骂一骂,实在是没有精力再跟他们折腾了,晚点还要应酬各家夫人呢。
当下便闭着眼,挥挥手道:“随你们吧!反正我也就是个没用的老婆子罢了,外头的事情,都是你们贾家的爷们儿们该管的。翠菊,扶我进里屋躺会儿。再把大太太也请来,等下各家太太们来了,你们妯娌俩先应酬着,我稍后再出来。”
说罢,便在翠菊的搀扶下,颤巍巍的站起身子,佝偻着背,往里屋走去,留下一屋子人大眼瞪小眼儿。
……
贾家在茫然困惑中忙碌着,而此时,远在八百里外,五台山中的贾蓉,则正陪在皇帝身边,于百官各种羡慕嫉妒的眼神中,陪皇帝小声说着话。
此处位于南台峰东北方二十多里外的一个小土丘上。在土丘顶部,是一个直径一丈左右的陷洞,洞深不知底,直上直下的,四周的泥土杂草也都泛着焦黑色,且洞口处遍布十数条粗大的裂纹,延伸出数丈远。
探头向洞内看去,只两三丈以下,便一片漆黑不可视物。
且洞中森寒,仅立于洞口附近,就能感觉到气温极低,连地上的杂草,都被覆盖了一层霜色。
之前也用绳子放人下去过,然而下方实在阴寒,仅下去六七丈,人便冻的受不了,穿再多衣服都无用;
扔十数个火把下去尝试,也只能探出洞深超过十丈,十丈之下也不明到底是何原因,火把均自动熄灭,众人纷纷猜测可能是洞中过于阴寒导致,当然,也有不少人担心是有鬼怪作祟,所以连连劝谏陛下回城。
不过皇帝自信自己有真龙气运护身,何惧那些,便还是一心想要窥探一下洞中究竟。
毕竟传言中,此处可能是有真龙出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