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是我们的系统对这些生物的对话进行采样,演算其规律和逻辑之后翻译过来的。”
“...难以想象。”
生态窗上方的实验室回荡着的声音带着诧然。
“没错,它刚才展现出来的一系列举措显然都是有目的的,所为的应该是确认我们制造出来的幻想是否属于真实,这样的机变能力会出现在动物的身上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毫无疑问,这是高度智慧的一种展现,即便是真正的人类如果认知局限于蛮荒也很难比它做地更出色了。”
“我们现已得知的自然环境中真的能够诞生出除人类以外的智慧种族吗?”
“应该不能,我从未听说过那颗星球上有类似的传闻,根据我的推断,这是某些人为在制造它们时特意加强了思维方面的成长上限,并且为它们设计了一套兽类语言,再加上我们眼下所见的这些生物全部被强辐射肢解了基因的完整性,不再具备繁衍后代的能力,自然界中又几乎不可能存在这样高浓度的辐射环境,无疑,这种举措明显带着极为鲜明的目的性...”
“根据以上的线索,我们可以得出结论,这应该是某个社会性实验中的实验体,完全符合联邦的生化管理条令,这些家伙应该是随着一场意外事故不小心进入到逃生舱中的幸运儿。”
“那我们该怎么处理它们?”
“向上面问一下吧,看是不是有哪里的实验室失事了。”
短暂的沉默,有光屏键入的提示声,不久之后这沉默便被打断:
“...上面说了,的确有实验室失事,但是失事的实验室中都没有于此相关的课题。”
“那它们就是我们的了,去给它们做一次风险评测吧,如果在C级以下地话就给它们注射一管维生溶剂把它们卖给某个动物园吧。”
“卖掉?可是这...”
“唉...”
语重心长的叹息声:
“你还年轻,感受不到我们这个位置的压力,要知道,眼下财团们看不上我们的研究,不愿意为我们投资,而联邦愿意为我们提供的资金也少的可怜,如果不赚点外快地话我们很难揭得开锅,再说啊,你的课题因为资金这件事也卡了很久了吧?想不想继续下去?”
“...”
如抗议一般的沉默。
“不要觉得身为研究员做这种事太市侩了,觉得委屈,那些实力强劲的研发团队数量简直犹如大海中的沙丁鱼一般,我们想要在这样激烈的竞争中杀出重围何其困难?算是给你长长眼界吧,不要一根筋地钻在研究中,我们这些资质不算出众的研究员只凭着埋头苦干可干不成大事。”
似乎想起了自己的研究,几番纠结之下一个声音颓然的想起:
“...明白了。”
然而之后另一人却话锋一变:
“不过,如果风险评测超过C级便将它们处理了吧。”
“为什么?我们不是很缺钱吗?”
“在无法繁衍这一前提下风险等级都能达到B级那攻击性便太高了,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我们还要担当责任,所以只能由我们自行处理掉了。”
“明白了。”
脚步声徐徐远去,然而生态窗之上的房间中人气并未消失,沉默酝酿,随后只听几声光屏选项点取的提示音,在鸵鸟一家和猴子们的面前,白衣人的虚影再次浮现:
“记住,尽可能地保持低调,不要显露出你们的威胁性,这是为了你们好。”
没有给鸵鸟猿猴们提问的时间,白衣人随即在西卡娜来客的面前消失。
研究员们大多心冷,为了自己课题的启动资金,这个人也算是豁出去了。
白衣人突然出现,自说自话后又突然消失让麦加一愣,似乎在怀疑那白衣人的动机,可是瓷壶却眼睛一眯,竟然没有过多的怀疑便选择了相信,将自己的下属们喊了过来,开启了一个作战会议。
他这么做是有理由的,首先,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所身处的地位。
那是最为无力,连生存空间都是借来,被放牧的一方,生杀与否全在乎牧主人,便是此地领主的心情。
瓷壶从未想象过身为领主爪牙的自己会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明明有着一身傲人的武力却根本不被需求,显然在那些存在的眼中自己与那边的火腿并无差别...
这怎么可能?身经百战的自己为何会沦落到和肉猪一般的待遇?
然而事实却是如此,瓷壶连做梦都不会出现的场景便这样可笑地出现在了现实之中,由不得瓷壶拒绝,如果想要活下去便必须有着身为肉猪的觉悟,并一丝不苟地执行主人的意志。
但是瓷壶不甘,它认为自己有着远远超出那边肉猪的价值的,然而连领主是谁它都无法确认,这是最为可怕的,连对话的权利都没有该如何证明自己的价值?
带领着大家活下去,这个想法瓷壶并没有改变,然而眼前的一切太过离奇,不久之前的一切已经变得光怪陆离,完全无法凭借自己的认知相互串联,于是他便只能看着脚下,看着眼前。
然而即便仅仅是看着脚下也能意识到眼前美好的表象之下是纯白刺骨的真实,只要他做出了带有攻击性的举动脖颈上的项圈便会传来极强的电流,刚开始时还不痛不痒,可好几次之后便逐渐加强到让它动弹不得的地步。
用这样的方法去约束它们的行为却不提供任何交流的机会,让他不由地开始审视对方的态度。
肉猪没有说话的权利。
于某个瞬间,它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转即悲愤异常。
它可不是肉猪,是战士!想要我的性命那就自己来取吧!
这便是瓷壶的态度,哪怕对于强大无匹的领主也是如此。
然而之后却发生了转机,那个白衣的存在似乎对它们提出了要求,虽然简短,但是意思已经表达出来了:
‘无威胁’
这便是白衣人所给出的题目。
没有过多的说明,这在瓷壶看来是理应如此的,因为对方是领主,时间自然无比珍贵,怎么会有心情对自己这种弱小的家伙解释缘由?
那么无他,虽然无法理解做到无威胁有什么用,但是做到尽善尽美便好,证明自己的价值!
只要被需求便不会沦落到肉猪的地位,有价值便能够活下来。
于是瓷壶开始分析白衣人的要求。
从那个白衣人的口吻来看,得知似乎一场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临,而题目便是和‘威胁性’有关,想要通过必须要伪装出无害才行。
嗯,要求是伪装,披上羊皮这种概念瓷壶它们并不算陌生,只是向来于它们无缘,眼下,伪装可以,但是能做到什么程度便难说了。
未通过会怎么办?
一个猿猴举起手臂,如此般问道。
不知道,你想知道结果吗?
某猿猴默默收回了自己手臂,然而另一只猴子又举起了手:
我们要做到什么程度?
不知道,而且这便是关键问题,因此我们要做到尽善尽美。
瓷壶如此回答。
那...谁来评分呢?谁来判断我们是否有威胁性呢?
不知道,所以我才叫你们过来一起想办法。
老大,你看...让他们来评分,怎么样?
随着那猿猴手指的方向,所有的猿猴都看向了那个方向。
瓷壶也不例外,看着那里,它的眼睛亮了:
完美的对象。
...麦加一直在关注着那边的方向,有些好奇这群猴子们在聊些什么,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让它毛骨悚然:
那个疤脸猴子居然朝着它笑了!还对着它和善地摆了摆手!
麦加浑身的羽毛砰地一下就炸开了。
不只是麦加,连它旁边的小鸵鸟们的羽毛也小小地炸开了,大球球挤小球球,格外灿烂。
和善地笑着的瓷壶直接用它挥着的右手捂住脸面,或者该说连自己都不忍心看的结果比较合适。
现实惨不忍睹,无需其它人评价它自己便给自己画了一个零分。
对面的反应着实打击到它了,让它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举措是多么的可笑,果然猎人的锋芒不是那般好收敛的,意识到这一点的瓷壶顿时萌生出放弃的想法,然而白衣人的警告却一直缭绕在它的心间,变成一片阴影挥之不去——
被淘汰的后果便是死,所以这场将猎手伪装成绵羊的游戏必须继续下去...
麦加微眯着眼,似乎有些明白了他们举措的含义,然而让它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仅凭那个莫名其妙的幻象的一句没头没尾的...
它同样采取过和瓷壶一样偏激的行动,不过那是因为看到自己的敌人就在自己旁边,然而当它意识到动粗就会被电之后并没有太过惊讶——
更离奇的它都见过了,这种程度简直是小意思啦!
就是那个白衣的幻象有些莫名其妙,虽然有些吓人,但始终是幻象,无视便好。
幻象这一点已经被瓷壶证明了,幻象所说的话自然也无需重视,然而当自己的仇敌表现出对幻象的高度重视之时,麦加也不由得开始真正且慎重地,考虑那个白衣人毫无来由的意见...
因为对方的实力已经被证实了,如果它表现出了无与伦比的关注,身为对手的自己如果不对其加以重视便太过可笑了——
瓷壶的态度可以决定某些话语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