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剑胚！

路远暝被任为正式剑徒时，剑符赏赐的灵器。

通天剑胚。

九品灵器，灵魂绑定，不可转移，不可丢弃。可升阶。

“九品灵器！”

他曾闻大邑帝君羽清池，攻伐天下之时，手执一柄战枪。传以沉金打造，龙血淬火，挥舞之时有蛟龙戾鸣。

于战场上挥舞，如同金色日轮般熠熠生辉，不熄不灭。他架着马从远处冲杀，如同从地平线上升起来的一只小太阳。尚隔里许，狂暴的吼声，便骇破敌军肝胆，战阵不攻自破。

这种被穿得神乎其神的兵刃，在武库中，根本入不了品阶！

只不过凡物，那能冠以灵器之名。

“灵器一旦入了品，足有崩山裂地之威。便是大宗师强者，也难以抗其一击。可惜，以我现在的精，气，神强度，最多祭出三剑。”

灵器御使，不像凡间兵器那般，握在手里，便可随意挥舞，横冲直撞。

需控之以神魂，催之以内气，如果肉身强度不够，神剑出窍的一刹，武者当即就要爆成血沫。

开启金玉变化，路远暝发舞如狂魔，缓缓凌空而起。炽烈的金色盖过眼白，不见丝毫感情。

他双臂张开，如同迎接至高至圣的神君，一柄漆黑长剑，化作流光降下，悬停于颅顶之上。

“无知蝼蚁。膜拜吧。”

“你！这！这！”

殷毒龙瞠目结舌。

他的认知，同样超越时代。

他所蒙受的天启，来自无尽寰宇中，一颗明灭暗淡的异星。

这颗异星有别于凡人头顶的其他星辰。年轻，且充满了活力，与生机。亦或说，生命。他围绕尘世，转圜，盘绕，无时无刻不在注视尘世蝼蚁的生生灭灭。百千年如一日。

路远暝突然祭出的神剑，与“祖”向他识海中投射的影像。那些不可一世的存在，凌云踏空，挥手覆灭山海，所御使的至宝，何其相似！

“你从何处得来这等至宝！这怎么可能！”

终于捋直舌头，但是从铁剑中滚滚涌出的杀戮之气，却让他肝胆俱颤。煞气翻沸，根本不听调控。

脑中涌出无尽幻象，天边的绘卷无止境地铺开，云天都被染成血淋淋的赤色。

无穷多的剑气，从大日陨落之处飞来，剿得他形神俱灭。

这种滋味，他再清楚不过。

甚至连自己脸上，是何种表情，都一清二楚。

自从明了奇功，金蛉书，的修行方式。寻常武者见到他，或者感受到他的气息时，便是这样一种表情。

高位存在，对低位存在的碾压！

精神受到压迫，三魂七魄，逐渐崩散。

今天居然在一柄死物上，体验到了这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蝼蚁。安敢直面神威。还不速速膜拜。”

路远暝双手捧剑，声音变得邈远，如同大吕般恢宏。

殷毒龙的灵魂在尖叫，他疯狂催使混元煞气修补肉身，化作遁光远遁。

但却惊异地发现，自己却在不可控制地向地面沉降，比路远暝的脚底还低。散去内气，把脑袋紧紧地贴到地面上。

“狗屎狗屎！我怎么能向你屈服！”

额头甫一贴地，一双血红双目，猛然睁开。

煞气滚滚如沸浆，一具宛若妖魔的肉身，转眼幻化而出。身长超过三丈，背后剑棘丛生，手脚赛过梁柱。

唯有一只头颅，仍旧保持常人大小，弹丸一样，黏在胸膛上。只是汩汩血浆不断从瞳中淌下，凄惨诡异。头角显露峥嵘，蹿出七八只盘虬拐角。

表情狰狞，看来是在苦苦抵抗从剑胚中传来的压力。

七十载种种云烟过眼。

寻常家境，寻常资质。耗巨资入门学艺，十年一日，一无所成。转而从商，又不成。从医不成。只得，从农。

年至五十，父母故去，故人凋零。只有糟糠之妻，抱怨连天。

“种地，种地！天天种地，不是在种了吗！”

“什么？不要再拿钱去参加武举？”

“臭婆娘！我已经五十了，气血日渐枯竭，江河日下。这个时候再不拼，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什么！没机会？你竟然敢说老子没机会！竟敢说老子根本不是这块料！”

啪啪啪！

早已不晓得，是疯魔在前，还是听到“祖”的耳语在前。

横扫江湖，作乱逞凶，人人忌惮。

哈哈哈，到了今日，也够快意了吧！也该心满意足了吧！

不不不！根据“祖”的启示，它一旦回归，大地上的血裔，都将永生不死，成为永恒！这才哪到哪，吃吃吃！

“我们已经聚集了那么多“血裔”，只要再等到下个月满……”

殷毒龙喃喃自语，一双眼瞳已经变成了只会淌血的血窟窿。

但一身恶煞，却在疯狂爬涨，如同暗红色的火，燃烧大地。

“蝼蚁……”

路远暝仍旧面无表情，内心早已叫骂连天。这老怪，命硬得像只臭虫。

剑胚不是凡物，被其斩过的存在，都会沾染上“杀戮之气”。

何谓“杀戮之气”？生灵宿敌！

杀戮之气，即为永恒的寂灭与死亡，任何活物沾染上，都会被疯狂绞杀，磨灭。

它飞掠过的轨迹，仍旧残留在穹天之上，如同不可磨灭的漆黑渊壑，横亘虚空。

殷毒龙的身躯重复着再生与崩灭，竟然强撑着，一步一步朝路远暝走来，摊开巨掌。

还可发出两剑！

两剑之后，自己也将沦为废人。

“死！”

瞳中电光崩裂，舌尖绽出雷音，如同九霄之上的无上神君，发出敕令。

神剑倏忽虚化，绝灭光影，唯见向他大踏步走来的巨魔，轰然崩碎，形神俱灭。浓厚恶煞滚开，如火山喷发，迸出烟尘张天。

献力还未到账，路远暝不敢松懈。

灵觉飙到极致，他从呼啸而来的煞气中，看到了——一只头颅！疯狂嗜血，戾气滔天！

“呵！”

第三剑，出！

漆黑剑胚应念而动，于虚空中，再次化作一道惊虹，迎面劈穿直朝他飞来的头颅。

轰——

毫无悬念，那颗狰狞的脑袋，在神剑面前，不堪一击。

但是，献力仍旧没有到账。

咔嚓——

“啊——”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路远暝变成了两颗头。

一颗瞳如血石，两耳尖长的脑袋，弹出獠齿，深深咬进他的脖颈里。

“化虚为实！竟能这般用！”

“桀桀！我说过，要拿你肉身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