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幸前辈还记得小子,小子邵箜凌。这位武者实力不凡,当日不知因何事入狱,在危难之际,却不顾个人安危,孤身一人挡住了那尊只存于神话传说中的古魔。虽说后来还是被魔头脱困,但无他援手,只怕上京早已沦为一片废墟。”
邵箜凌对路远暝可谓赞不绝口,多数原因,恐怕还是他救了柳璠玙,这名看守古魔,护卫天牢多年的老将一手吧。
许毅点头,面上戒备之色,仍旧没有消除。被囚于牢狱?怕也不是什么正道人士,但此刻也是友非敌,为表留有商榷余地,便将铜匣收起,重新背到背上。
路远暝不肯延误半点时机,顿时拱手道,“前辈,烦请听小子一言。”
“哦?你有何话要说。”
“妖螭俱身负上古血脉,以雄浑内气,以及强悍的肉身耐力见长。我等人族大军,纵然在数量上胜过他们,更有许多武者源源不断从天南地北,赶赴这方战场。但是真的能在一天之内攻下玄苍禁制吗。”
在场的都是高阶武人,路远暝不做半点隐瞒,竹筒倒豆,和盘托出。
“你的意思是?”
“妖螭只需仰仗强横生命力,一拖再拖,直到明夜子时,邪星降临,则万事休矣。而且我方主要的依靠,便是羽圣,以及他手中那柄撼世神枪。但是对方的魁首,同样修为绝顶,手中的神兵与圣上的‘裂日龙枪’可谓不相上下。”
许毅颔首,面上凝重之意愈盛。
他心里清楚,那只控使神兵,幻化虎首羊身罡兽的妖螭,血脉充盈,更凝练了罡煞,远非玉清池这名二百来许,已入垂垂暮年的老者所能相抗的。
抛开任何方面不谈,这尊垂老武者,都不能再守护他们分毫了。他的每一枪,每一式,都是在燃烧着生命。纵使壮丽,也如即将落下的夕阳。
“阁下这般说,可是已有破解之法。”
路远暝把手一翻,一颗琉璃通透,雷光灼灼的珠子,蓦然浮现。恍似完全不受引力控制,以虚空为浮波,在路远暝掌心载浮载沉。兹拉——电弧游走,散发出骇人的毁灭之气,却有美妙虚幻地宛若梦境。
“这是!”
“这是!”
许邵二人同时尖叫,一者是为其毁灭之力所摄,心头骤然一缩。另一人是想起了熟悉的气息,却一时半会摸不着头绪。
“此物名作‘天雷子’,与小子的一身异器,都是在一处秘境所得。其威力,堪称毁天灭地。一旦爆开,可在平地上炸出十里平湖。玄苍禁制打开时,会张开一处内部极不稳定的甬道,迎接妖星邪螭。只消小子携此物混进甬道,将其引爆。不仅能断绝这帮妖魔鬼怪的心思,将妖星放逐虚无,更能让枯竭的灵气重新充盈大地。”
正要道,一举两得,二位以为如何。邵箜凌便突然打断他,“等一等,若这般做,那你岂不是……”
“事关天下危亡,我小小个人,哪敢爱惜性命。”
路远暝神色一正,挥手将他打断。双唇抿得像刀,一幅不愿多言的样子。
“这般计策,我们哪里没有想过。可是混入禁制,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许毅也暗露钦佩之色,却不住摇头,持续试探。
“这当然还要前辈,与这位兄台帮忙,协助在下顺利靠近玄苍禁制。至于那之后,便全盘交付于在下了。”
“你……”
“小子不才,名叫路远暝。正是建了方大阵的两座宗门之一的传人,略通阵法禁制,愿舍命入阵。”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许毅恍然,不断点头。这一番说辞,半真半假,结合他对青玄,苍陵的认知,已然信了八分。
“这么说,你方才使得是,青玄失传百余年的神身宝诀?”
“不错,此功辗转流连,终于又再次落入小子之手。”
“你身上的煞力……”
“我宗的修行,本就讲究罡煞同修,混元一体,常被误认。”
“英雄少年,难得难得,可惜可惜。”
“有甚可惜,还请前辈成全。”
“那是自然。”
“不过仅凭我们几人,可能还不能突破妖螭的守备。”
路远暝见套路成功,呼了口气,从怀中摸出玄丹,极速恢复内息,“这是我宗的秘传灵药,可在短时间内迅速复原武者状态。”
许毅接过,并未急着服下,“确实。”
“这一计划,不能有太多武者参与,引来妖螭注意,便与这混战无差了。必须如同一柄尖刀,捅入敌方内腑。还需要数名顶尖武人护持,小子心中已有物色好的人选。”
“全凭阁下吩咐了。”
许毅拱手,路远暝一套下来,条理清晰,章法分明。最重要的是,他掌握的异宝与术法,正好能突破让他们头疼已久的禁制。便心悦诚服。
“顶尖武者……”
邵箜凌哑然。
路远暝拍拍他的肩膀,“邵兄弟,加入这方战场,俱为可以留名青史的大英雄。处于何种地方,都无差。你的心意,在下领了。”
他说完便一拱手,邵箜凌了然,同样拱手。躬身一退,不知又混入了哪里的战场。
……
玄苍禁制,内部。
一轮无底深涧,漆黑诡秘,没有一丝亮光透出。宛若直通话本中的幽冥鬼域。
一名年轻人,绕着深涧徘徊。
探头探脑往其中勾望,又是恐惧,又是好奇,心里又压抑着一股奇妙的兴奋。
“桀桀,小子,你看啥呢。”
突然背后传来一串桀笑,阴测低沉。吓得他脚底一滑,差点从边上摔下去。
“吓!能看什么,看这传送古阵呗。”
这名年轻武人,便是与幻世珠融为一体,被捉来的慕赟。他一扭头,朝着来人比起中指。
后面的来者,却不生凡相。一头赤红干草似得乱发间,顶着十数根盘角。皮肤是一色的赤红,蒸腾着灼人的热力。甫一出现,周遭温度,便狂升百余度。骸骨式样的甲胄,护住一身窍穴要害,裹得严实。
“有什么好看的,再有十来个时辰,把你推下去,保准看个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