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解阵之法,除开青玄苍陵二位祖师,可能无人再知晓。但是这两人其中之一,却是亲手为其所斩。
“起!”
路远暝神情虔诚,高举过顶,双臂空环,抱天而圆。三柄玄色剑胚,应念腾起,如同三道符诏一般悬在顶上。衣袍猎猎无风自动,他对着恢弘森严的石阵低吟,像是在进行一场盛大的祭祀。
“破!”
噼啪——
厚重铁剑陡然一阵电闪,消失无影,紧接着宽宏的光膜之上,多出一道裂隙,漆黑幽邃,深不见底。猛烈阴风从中刮出,诸位登时掩面,祭起玄罡护罩。这阴风竟然全是由至纯的煞气组成,凡人沾之,顷刻化成脓血。
“走吧。”
路远暝深吸一气,这化作号呼烈风的煞力,让他的金蛉书急速运转。
“这是……”
随行的武者,尚有震惊之色,看着被剑胚切出的裂隙,愣住半晌。
“好厉害的异器!这斩断空间的神通,之前看到路兄斩杀妖螭时,便震惊不已。不知到底是从何处得来……”程昱至不断摇头,他身为器道宗师,遇上这超脱凡世的剑胚,自然见猎心喜,忍不住发问。
“这……若是我等能活下来,再与宗主慢慢讲述这桩机缘也不迟。”
路远暝作苦笑之态,并不解答。自顾自地走进裂隙之中。
……
“谁!”
禁制中别有洞天,遥遥望去,大地依旧如同古陵之中一般,荒芜灰霭。却远远超过众人想象的一般广博。
他们看到大地尽头有一轮黑日,边缘散发着诡秘的红芒。心思一转,便知道,那是从传送大阵之中辐射出的邪光。阵中光线昏暗,能见度极低,但是对于路远暝等这个层次的武人,并不构成阻碍,他们的目中精芒烁动,在无极黑暗中,洞若观火。
互相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各自运起身法,朝着阵中遁去。不出里许,便有一道声音,陡然从黑暗中传来。兀自回荡,恍若这四周的黑暗,尽为实体,壁立陡绝,像是一枚耸入云天的巨桶。
路远暝皱眉,依照华凡霖所言,这禁制之中除开穷奇玄芜,应当不会有其他妖螭把守。
不等他们反应,那个声音接着道,“等一等!你们是谁!你们不是那帮妖魔!”声音激动,隐含喜意。
“幻世珠!”
沈静岳了然,眉头舒展,浮现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
身形一闪,路远暝等人身侧便只留些许电光,在黑暗中铺开一道光路。
“别怕,是我们。”
慕赟盘膝打坐,茫茫的黑暗中,只有他一人存在,宛若一盏飘摇的烛焰。长久地吸纳煞力,不仅修为拔涨,让他有自信与太宗强者一战。更将灵觉被拔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耳廓一动,察觉有异,猛然惊醒。他双眸一凛,又是那只古魔回来了?现在即便不能胜过他,也能予其重创。只要寻找机会……
但是从幽暗空间中传来的波动,却唤起了一丝熟悉之感,滚滚亲近之意顿时如同潮水涌来。是玄罡!人族武人,特有的玄罡!与妖螭,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古魔相处十数日,他甚至忘记了这股罡气波动。
竟然跌跌撞撞地站起来,一时激动,全然忘记戒备,朝着黑暗中大声呼喊起来。待到后觉,陡然发现一只手已经悄无声息地按上了自己的肩头。
“沈宗主!”
恶煞暗提,蓄力一击,一转头却发现眼前的身影,熟悉地几乎让他热泪盈眶。
“这些日子,可委屈你了。”
沈静岳叹息,她曾允诺给予慕赟足够的庇护。却让他被妖螭掳走。尽管大部分责任该归咎于,这名年轻人一直寻伺机会表现自己。依旧十分自责。
“不妨事,不妨事,总归保住了小命,不如说是因祸得福。”
他感受着体内拔涨的煞力道,“等一等,你刚才说‘我们’,还有谁——”
“这就是幻世珠么!果然不凡,我能感觉到他体内潜藏的力量,以及无穷潜力,假以时日可能会攀入传说中的那个境界。”
程昱至落地,这名风风火火的汉子,第一眼见到慕赟,便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准确地说,应当是与幻世珠融合的武人。”
许毅的目光,同样放在他身上,转圜不定。
“二位是……”
当日的上京一战,慕赟只是待在云上宫城之中,太多强者都没有见到,来得及相识。但是此番一个照面,他便能察觉得出,这些人的不凡,俱是大邑武林的巅峰。
“慕赟兄,别来无恙,当日夸下海口,说要扬名天下,举世皆闻,今日却在这里相见。”
路远暝失了甲衣,遁术最慢,这才徐徐走出,对着慕赟笑问道。
“你是……”
慕赟记忆里不错,一眼便认出了这名有过两面之缘的年轻莽汉。
“还未报过名字,在下路远暝。借着侥幸得到的异器之威,破开了玄苍禁制。”
他拱手道。
慕赟了然,正要拜谢,忽闻暗中传来阵阵窸窸窣窣之声。
“什么人!”路远暝一声厉喝,随即向黑暗中抛射飞剑。
铿——
火花跳闪,顷刻没入漆黑幕布。
随即一阵桀笑,“好厉害的异器!不过,我们可不是什么人。”
话音落下,一只硕大无朋的黑影,扑棱翅膀,啪刷刷地从空中落下。
它通体漆黑,不带一丝杂色,与浑厚的幕布融为一体,若非出声,几乎无人察觉他的存在。肋下生着一对大翼,与双臂相连,舒张间,张开薄的近乎透明的肉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