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江河心下明了了。
这伪帝居然从北境撤军!若是鬼方大军趁此南下岂不是荼毒千里!
于是江河当下对陈桓的态度达到了冰点。这陈桓!居然爱玩儿这一套攘外必先安内的把戏,着实可恨!千古罪人!
不过可恨归可恨,眼下自己是退是攻,还尚不清楚。而决定这一切的,正是敌军的数量。
北境之军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大约在十万人左右。若是出动两三万,自己还是早些回到洛阳,带着陈桓跑路去吧!
看似挺多,但是要守护从辽东到西凉,这数千里的帝国北疆,显然是有些不足。这也是自昭帝之后的尴尬场面,虽然近些年来两国一直保持着表面上的和平,但是小规模的战争依旧不断。
可是帝国也不能妄自增加边境士兵人数,一是由于担心鬼方紧张,进而导致战争的爆发。二来也是后勤补给一直不足。
这些年来天灾不断,各地相继受灾,天子忙于下罪己诏,根本没有多余的粮食去支撑北疆。
所以帝国北境的战士都是地方军中出类拔萃者,也仅仅只有这些作战强悍,一个顶俩的士兵才有机会赴前线守卫国疆!
可是到了陈桓活跃的年代,什么都变了。六年前,先帝把并州防务交给陈桓,陈桓积极建言,让先帝在北疆多多任用他自己的亲信。
先帝用人不疑,只要是陈桓举荐的人才一律毫无保留地安插到北境各地。而这也就导致了北境军队开始走向衰弱。
好在陈桓手里渐渐养起了一支人数过万的骑兵,和晋武卒。凭借着这支攻无不克的军队,陈桓成功地保护了大陈北疆数年。
一直到一年多前的那个上元佳节
江河揉了揉眼睛,集聚目力,向外观瞧。还好这江大郎给自己留下一双好眼睛,饶是在这等环境下也能对一里外的景象观瞧得清楚。
大致数了一下,这出城的兵马起码得有四五千。而城内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城外涌出!
这可如何是好!
邓和只觉得脑袋里灵光一闪,口中蹦出来四个字。“半渡而击!”
“半渡而击?”敌人有没过河!江河仔细咂么了一下,半渡而击
半渡而击!对!好办法!
江河回头看向和自己一样趴在山坡上的邓和,一字一句道:“我们尚且是一支奇兵!斩断敌军攻入城内,封闭大门,将敌人一份为二!敢不敢做!”
这可不是一般的办法,若是判断出错,这城内的真是田节的军队。或者是驻扎在偃师的人马有数万人,那可就真的是在向地狱前进了!
邓和没有丝毫的犹豫。“敢!这有何不敢!”
当年老子在凉州与羌人作战,九死一生,才换来如今富贵!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而今还怕什么?
胆子早就留在了西凉的戈壁上了!自那以后邓和还就真没有怕过什么!
“好!好样的!”
就连旁边听到江河话的副将、都尉们也都一直点头,都是大陈的好儿郎,怕他作甚!
“好!诸君今日随我拼力死战,江河无以为报。但有来生还与诸位共建奇功!”
这话点燃起了士兵们的激情,无不群情激奋。
“大人,让我们上吧!”
“是啊!我们不怕死,在等一会儿,田校尉快撑不住了!”
“今日就算死在这偃师也值了!”
“对!也值了!”
见到士兵们如此高昂的士气,江河一股酸意染上眉眼。“好,今日就让敌军悄悄,什么是讨逆军,什么是大陈好儿郎!”
“讨逆军!万岁!”
“讨逆军!万岁!”
坡后一千士卒尽皆站起身来,扯着嗓子喊“讨逆军!万岁!”还有人站在高处挥舞旗帜,如此军容,蔚为壮观!
江河上了绛云,摸了摸绛云的头。“伙计,今晚让你受累了。”转身对已经全部上马的将士们道:“随我杀!”
“杀!”铁骑一千组成楔阵,直插城门处涌出来的敌军!
本来敌军刚刚出门,混着许多当地的驻防守军。与这些刚从北境撤换下来的一万三千守军不同。
这些守军多是本地人,在此地守驻良久,士气低迷。眼下见有胜仗可打,才壮起胆子,拿起武器,出城想混个功劳。
而江河这边猛地杀出,就算是常年驻守北境的一众军官们也未见过如此雄锐之师。一里的路程片刻杀出。
刚一接触,仗着冲锋的惯性,更是无人可当,杀了足有三百余人,在敌人的阵营中打出来一个口子。
这怎是江河的目的?
当下率领骑兵调转马头回去半里,复又冲杀过来。敌军遭了一次冲击,心里有了底,便举起长戟、长矛。妄图抵御江河的铁骑!
可江河的军士见血,便迸发出更加深沉的战意,凶狠狠地瞪着敌军,手中武器不停,朝着敌军杀来!
更有胆小者,直接怕得丢下兵器,拼命往回跑去。可是城内部队正要出来,便相持在门口处,堵住了城内敌军外出的唯一路径。
若是转从他门而出,则要消耗更多的时间,战场上瞬息万变,江河巴不得他们停滞在此,改走他门。
这一次冲击虽然杀伤不如上一次来得猛烈,但是对敌人的士气造成了非一般的磨灭!
江河见状,鼓舞士气。可是如此高昂的士气哪里需要再次鼓舞?不用江河催促,便撤回刚才的位置,准备下一次冲锋。
敌军见江河之军撤退,哪里会喜?尤其是站在大军最的士兵,直接吓得四散而逃,若是等着江河再度冲锋,那不是有十条命也得搭在这里吗!
“杀!”江河喊破了喉咙。大军也随之而动,千匹骏马奔腾践踏在偃师城外,像是雷神夺命的鼓声,震撼着每一个在场者的心灵。
江河举起了手里的雷光,接着明月的一缕清辉,照见了自己炯炯有神、怒意十足的双眸。横手握刀。
随着胯下战马不断地加快速度,耳边尽是空气的破空之音。雷光腰斩了一人,鲜血喷涌。江河染着鲜血。继续冲杀。
不知砍杀了多少人,冲锋了多少次,江河终于杀入城中。而敌军士兵早就不再恋战,士气低迷,恐惧异常。
溃退的军队裹挟着想要向外冲锋的敌军,在狭窄的城门下相互践踏而死者,不可胜数。
而这溃逃的军队携带的恐惧因子,深刻地影响到每一个与之接触的敌军。督战队手中的大刀不知扬起了多少次。
哪管督战队今日刀下已经积攒了多少亡魂,这些士兵便如同着了魔似的,宁肯死在城内督战队的刀下,也绝不敢倒戈面对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