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别墅，众人像往常一样吃饭聊天。

不同的是，今天饭桌上气氛稍稍有些沉闷。

从离开社团训练室开始，夏娜就一直没怎么讲话，对什么话题都提不起兴趣，只偶尔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

洛小曦和陈雪烟都看出来了不对劲，只是和夏娜一起回来的苏牧等人都没说什么，她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

“我去洗碗。”

吃完晚饭，夏娜笑着站起身，收拾好桌子走进厨房，仿佛一切如常。

“哥哥，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洛小曦看着夏娜的背影，有些担忧地问。

苏牧笑着摇摇头，揉了揉自家妹妹的脑袋，说道：“放心，没事的。”

“苏牧，要不你去问问吧？”陈雪烟道。

她一点都不放心。

这些日子，陈雪烟已经习惯家里温馨欢快的气氛，现在这情况明显有问题，她怎么放得下心啊！

夏娜平时可是所有女孩中最阳光最热情的一个，像大姐姐一样照顾着家里的其他人，可现在突然出现这么大的反差，陈雪烟是真担心她会把自己闷坏。

“让她一个人呆一会儿吧，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别去打扰她。”苏牧道。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陈雪烟忧心忡忡。

“放心，没问题。”苏牧肯定地答道。

见他这么自信，两个女孩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但心里还是没底，目光始终在厨房门口徘徊。

苏牧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看起来，并把音量调得比平时高了一些。

他不是真的想看电视，只是觉得电视的声音可以缓解缓解家里沉闷的气氛，能让大家更加安心。

别看苏牧一副轻轻松松的样子，事实上他比所有人都紧张。

因为这事，说到底是他引起的。

苏牧知道李钝的事情肯定会对夏娜造成不小的影响，但却没想到影响会这么大。

自打认识以来，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夏娜这么消沉，像是生活失去了目标，那双永远都噙着笑的眸子也不再笑。

苏牧是真的怕夏娜会从此一蹶不振。

只是，他的担心不能表现出来。

现在家里就他一个男人，他是她们的主心骨，决不能慌。

早在之前从社团训练室出来的时候，苏牧就问过夏娜，但什么也没问出来。

那时她便发现这个少女的情绪似乎有点矛盾。

不仅仅是对教会失望透顶…更像是在挣扎着做某种决定的样子。

可具体什么决定，夏娜不说他也不知道，不过没关系。

他问不出来，赵果果能问出来，夏娜自己做不了的决定，黎明社可以帮她一起做。

夏娜从厨房出来后，打了个招呼便回了房间。

苏牧给赵果果递了个眼色，走到一边小声交谈起来。

剩下几个女孩也没心思聊天了，互道晚安之后，便关掉电视上楼洗澡。

……

夜深。

赵果果穿着睡衣从屋子里出来，敲响了夏娜的房门。

很快，门开了。

夏娜也没问一句是谁，对赵果果会来找自己也一点都没感到意外。

房间里只点了一盏小台灯，照亮枕头上趴着的一本地理杂志。

“能睡着么？”赵果果坐到床边。

夏娜苦笑：“你知道还问。”

“那你做好决定了没？”赵果果又问。

“没有…”夏娜叹了口气，问道：“你跟苏牧他们说了吗？”

赵果果摇摇头：“这件事应该由你自己来说。”

对于夏娜心中一直在挣扎的事，赵果果从头到尾都一清二楚，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苏牧。

夏娜垂下头，低声道：“李钝其实就是审判庭放出来的对吗？你故意说出三个可能性，只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

赵果果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你知道吗果果，我一直以为七年前的事情我已经忘掉了，但当今天你们提起审判庭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还记得清清楚楚…就像事情才发生在昨天一样，我还是那个刚刚失去了父母，绝望又无助的小女孩，周围都是阿谀又讽刺，向金钱和权利低头的人影……”

夏娜声音忽然有点哽咽：“你问我怎么决定…我是真的想放弃的，我想告诉他们我们斗不过审判庭，我们不查李钝了…可是我做不到…因为我不甘心。”

“那就继续查。”赵果果轻声道，“我说过，只要你想报仇，我会帮你。”

“可是现在黎明社不只有我和你了果果…我不能那么自私。”夏娜痛苦地摇头。

一直以来，黎明社的五个人的关系就像家人一样，可是“家人”本身就是一个矛盾的命题。

因为是家人，所以任何事情都应该一起承担，也正因为是家人，所以任何事情都希望能自己一个人承担。

“既然你做不了决定，为什么不问问他们的意见呢？”赵果果问。

“我开不了口，因为……”夏娜话说一半突然呆住了。

——她看见赵果果拿起了手机，屏幕中是男人熟悉的脸，然后传出了他熟悉的声音。

“你开不了口，是因为你知道我们一定会帮你，而你觉得这是感情绑架，是自私，对吗？”

苏牧顿了顿，接着道：“你错了夏娜，假如你今天选择放弃为父母报仇，你永远都不会开心，我们也会因此跟着你难过下去，这才是真正的自私…又或者你是准备瞒着我们自己去报仇，那么你先前问我的话，我原原本本问你一次——如果你哪天因为这个事情出了意外，是想让我们愧疚一辈子是吗？”

夏娜心尖一颤，想说什么，但屏幕上的画面却突然变成了一位冰蓝色长发的少女。

“社长，我说过，别想撇开我。”薇尔莉认真说道。

接着是郭阳，他挥了挥拳头，恶狠狠地说：“社长，带我们干翻审判庭！”

赫伊文：“社长，你帮我那么多，也请让我帮你一次！”

洛小曦：“夏娜姐姐，你说过，一家人应该整整齐齐。”

陈雪烟：“夏娜社长，我更喜欢以前热情阳光的你，请回来。”

一幕幕画面闪过，夏娜眼眶泛红，捂住嘴，强忍着没让自己哭出声。

“本来苏牧是让我现在关掉视频的，但我想让你看看。”赵果果暗下静音键，同时调出了苏牧的镜头。

屏幕中，苏牧拿着一个平板，正跟其他几人说话。

“同志们，为了明天不让夏娜社长尴尬，我们就当今晚无事发生，没问题吧？”

“没问题！”女孩们和郭阳答道。

夏娜抹了把眼泪，破涕为笑。

今晚无事发生，但她要更爱苏牧，更爱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