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老师，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星期五晚上，关峰依约来到尚云彤的家里，向她汇报一下自己近来的学习情况，主要还是请教乔松的案子。

乔松的案子，关峰不准备随便糊弄，而是打算认真的写一篇辩护词，草稿已经写好，打印出来交给尚云彤，当然，当面请教，更是必不可少的。

关峰的辩护思路，简单地说就是，在整件事情里，每个人都不希望在生活中，自己子女碰见侯云鸿这样的同学，更不喜欢侯康永这样的，同学家长，那么，乔松的所作所为，固然有罪，但情有可悯，将心比心，乔松，罪不至死。

这其实是鸿蒙仙界的观念，关峰不过是把它翻译成华夏国的法律语言，这对他很不轻松，但也没有根本性的困难。

“嗯，小峰啊，在我们华夏国的法庭上，律师毕竟不是主角，法官和检察官才是。对这个案子最终的结果，根据我的经验，你不要太乐观，尽力就好。仅从开庭时的辩护技巧上来说，我个人的看法，……。”

这个案子没有太复杂的东西，尚云彤建议，关峰可以集中于乔松杀人后的表现。乔松捅了侯云鸿之后，他一没试图逃跑；二来也没有继续伤害周围其他小学生的企图；三来，学校保安围上来时，乔松虽然手里还拿着刀，但并没有挥动做出威胁的举动，连口头威胁的言语也没有，就那么静静的站着，最后被一名保安从背后踹倒、按住。

乔松的表现，算不算主动投案，能不能认定自首，尚云彤感觉，难度不小，但也不是一点希望没有：乔松杀人，但他愿意抵命，这样一个对法律有敬畏之心的，杀人犯，难道非得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吗？

关键是，尚云彤认为，这个问题，不仅可以写成一篇合格甚至优秀的辩护词，在理论上也很有价值，认真的研究，完全可以作为关峰毕业论文的主题。

“……，至于你刚才说的那些，也很不错，另外，……。”

尚云彤认为，在乔松心中，他杀侯云鸿，是为了预防侯云鸿对自己儿子可能的进一步的伤害，而且事实已经证明，学校，或者说，公权力，没有，也并不打算真正有效的保护他的儿子乔小松免于这种伤害。那么，这种情况下，乔松个人去试图阻止，或者说，预防这种伤害的发生，有一定的合理性。当然，他所能采用手段要受到限制，但是，这种限制的边界在哪里？对他超越边界行为的处罚，是不是应该和其他杀人行为有所区别？

“……，呵呵，这些问题太大，已经不完全是法律一家能够回答得了，我也没有成熟的看法，就是随便说说。你要感兴趣，也可以回去琢磨一下。”

相比于乔松这个案子的辩护，尚云彤，显然更重视从个案中发现、提炼出可以研究的法律问题。

“谢谢尚老师。这个，我拿回去改一改再给您看。”

“姜还是老的辣啊！”

有了关于是否成立自首的辩护，无论最后法院如何判决，这篇辩护词，都是一篇分量足够的辩护词，而不再是一个笑话，关峰这个辩护人，甚至信合律所，也不再是一个小丑，对尚云彤，关峰心中佩服不已，伸手去拿他带过来的草稿。

“就放这儿吧，我有空了看看。你喝茶，年轻人，周末，该玩还是要玩玩，不要太辛苦，案子还能办完，哪天白岚有空了，我请她吃个饭，……。”

案子谈完，尚云彤看了看表，和自己预计的时间一样，不由微微一笑。

果然，没过两分钟，关峰一杯茶还没喝完，尚云彤家的门铃响了起来，周玲和尹福凯准时来找尚云彤，打麻将。

“是小峰啊，嗯，晨晨一个人在家没事，我给她打电话，你带她去玩吧，……。”

好大一个壮丁，周玲对关峰，一点也不客气。

童家办公楼有关的一些事情，周玲，其实是尹福凯也在忙乎，近段时间，和左琼桦，打了不少交道。

尹晨晨第一次和关峰见面，周玲就知道关峰有左琼桦这么个小师妹，她本来不怎么在乎。但是，童家答应的办公楼，都是左琼桦出面招呼，关峰一个字也没说过，就好像不存在他这个人。关键是，左琼桦显然不是摆设，很多事，她当场就拍板了。这个，周玲就不能不重视了，说不得，她这个亲娘，要帮自己的女儿一把。

“尚老师、王叔、尹叔、周姨，你们玩啊，……。”

“我晕，这都是套路啊。”

关峰明白过来，心中苦笑，也只好，奉命泡妞。

……

关峰的电话，尹晨晨接的很快，对关峰出去转转的邀请，她更不会拒绝。在南岳见识了斩空刃的强悍，尹晨晨回来就订制了一个市面上最大的野营帐篷，买了一张大床和乱七八糟一大堆东西，都放在一个朋友郊区空着的院子里。两人碰面，她二话不说，直接带着关峰开车过去，兴高采烈的看着关峰将那些零零碎碎统统收进斩空刃之中。

剩下的事很简单，关峰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就行了，尹晨晨不讲究，她只是自称不喜欢在宾馆开房。

“怎么样，我挑的帐篷，比宾馆强多了吧。”

开车找了个没人的小山谷，等关峰很快的架好野营帐篷，两人也算是熟门熟路，不需要太多的前戏，直接进入主题，短短时间内，尹晨晨几次登顶，畅汗淋漓的释放之后，她才有心情欣赏订制的帐篷，对自己的聪明才智，满意极了。

在南岳的三天，关峰要对左琼桦言而有信，尹晨晨没有强求，可是被憋坏了，现在不再是闭关时间，她当然要，补回来，还要慢慢收点利息：周末嘛，她有的是时间。

“嗯，不错，晨晨就是聪明。”

所谓的订制帐篷，就是把帐篷顶部换成透明的材料，人睡在帐篷里，晴天的话，可以看见天上的星星，确实，别有一番风味。不过关峰估计，帐篷保暖的效果会变得差很多，当然，冷一点还是热一点，他不在乎。尹晨晨也知道关峰不怕冷，实在不行，还可以烤火吗。

“你个没良心的，我不去找你，你就不能主动给我打个电话，就会欺负我，非要老娘笑话人家，……。”

“这混蛋，是越来越厉害了！就是太难伺候，穷讲究、破规矩太多。”

其实，周玲没有一点笑话尹晨晨的意思，不过，这不是，刚才她光顾着自己痛快了，关峰还没完事吗，尹晨晨有点心虚，又不能用歪门邪道，说不得来一招以攻代守。

这几天，她又把孙子兵法、三十六计什么的仔细研读了好几遍，自觉获益匪浅，水平见长。

“晨晨，我新接了个案子，……。”

关峰懒得搭理尹晨晨的胡搅蛮缠，他也确实不觉得被自己的老娘笑话是什么大事。当然，费诗婷也从来不笑话他，都是直接拿脚踹，拿扫把抽。

“小霸王最该死，小霸王的爹也该死，……。”

其实不用关峰细说，尹晨晨也在网上看过乔松杀人的案子，不料，她却大大的给乔松点了个赞。

对法律规定什么的，尹晨晨肯定没有半点高见，不过，她有亲身的感受。说起来没什么稀罕的，尹晨晨上小学的时候，长的比较瘦弱，其实她现在也说不上健壮，被同班女同学揍过，自称被揍的很惨。关键是，她到现在也没有报了仇，而且估计，这辈子是没什么希望报仇了。

揍她的女同学，和家人一起移民袋鼠国了。

“……，不信，你摸摸，这儿到现在还有印子呢。哦，你先别动，我们说说话，等我喘口气，关峰，你身上能不能再热乎一点，有点冷。”

尹晨晨慢慢回忆完以前被人欺负的悲惨生活，拉着关峰的手，放在自己被揍的地方，验明伤势。其实哪里还有印子，不过是尹晨晨又有点想了而已。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下起了小雨，订制的帐篷，保温效果果然堪忧，尹晨晨自己驰骋了一会，终究是体力不济，停下来喘口气，感觉有点凉。

“晨晨，太多了对你身体不好。”

“嗯，我可以收集一下侯云鸿欺负其他同学的证据，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作证，可以让孟雪慧先去试试，可惜，估计她积极性不会太高，唉，肯干事、能干事又听话的人手，在哪儿都不好找啊，……。”

短时间身体热一点很简单，但要长时间保持一个合适的温度，这个，很耗仙灵之气，当然，既然出来了，关峰就要尽量让尹晨晨高兴，也只好，牺牲一下。

而且，终于碰见一个也认为乔松不该死的人，关峰没来由的感到松了一口气。

在华夏，按法律规定，辩护律师有收集证据的权力，但能不能收集的到，就是另外一码事。有没有足够的时间在法庭上出示，会不会被法官采信，都是未知之数。关峰估计，难度不小，有时间了，要和罗俊戎沟通一下：最好是他退补时要求公安去收集。

“我病了，正好每天晚上去找你做针灸。”

“这混蛋，这个样子也能走神！唉，估计他也是憋的难受，只能想想别的。不知道这一辈子，能不能等来我的机缘。”

果然，关峰很快变成了一个暖烘烘的小火炉，尹晨晨舒服的胡乱哼哼，看关峰双眼茫然，愁眉苦脸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也不着急，就那么躺着，随意的胡乱磨蹭着玩。

关峰显然不是一般人，尹晨晨也想跟着他学学修炼，别的不说，就关峰无穷无尽的体力，就让她非常羡慕。可惜关峰说修炼需要机缘，但什么是机缘，却又不肯多说，尹晨晨尽自不甘，却也没办法。

如果修炼很容易的话，还不早就传开了。

“关峰，要不，你教训一下那个侯什么玩艺吧。”

过了一会，尹晨晨忽然记起来，对自己的悲惨生活，关峰还没表示同情呢。去袋鼠国找女同学难度太大，那就，收拾一下该死的侯康永。

“晨晨，这个不行。侯康永又没招惹我，他欺负乔松，你觉得可恨，我们欺负他，一样不好，……。”

关峰当然不肯无故沾染因果，他也不希望尹晨晨养成这样的习惯，这和刚刚两个人谁欺负谁不是一码事。

“哼！你就是歪理多。就会欺负我，快点！……。”

感觉到，嗯，帐篷里的温度貌似升高了几度，尹晨晨顿时将侯什么玩意抛到九霄云外。

“关峰，我下个星期去六盘山比赛，要二十天才回来，它不会憋坏吧。”

终于，两个人心满意足，尹晨晨泡了个澡，神清气爽，穿好衣服，拿出自己精心采购的食物，开始做火锅。

“晨晨，你买这么多东西，钱还够用不？你给我个账号，我让小桦，嗯，我等下转给你点。”

关峰决定离憋坏什么的远点，万一不小心再中了圈套，他可是哭都找不到地方。

“关峰，你要是真心疼我，就也送给我一栋办公楼啊。哈，看你吓的，没出息。给你开玩笑的。不用你转，这些小东西，也花不了几个钱，……。”

家里花钱，不用尹晨晨操心，她下棋，收入尚可，又不准备自己买房子，不缺这点小钱。不过关峰能想起自己可能没钱用，她还是很高兴。

“晨晨，这个给你，一个人在外边，小心点，……。”

看着尹晨晨心满意足的笑脸，关峰叹了口气，摸出一把手枪和几盒子弹递给她。

“啊！这个，关峰，你不是有什么麻烦吧。”

尹晨晨吓了一大跳，随即明白过来：华夏枪禁虽严，但是，自己有碧玉手镯啊。

不过，尹晨晨还是想不明白，关峰怎么会突然想起送给自己一把枪！

“我没事，就是好玩。晨晨，你有空了先去网上玩玩，找家射击俱乐部，……。”

关峰并不想尹晨晨没来由的生活在恐惧之中，但梅芳无暇的事再次提醒他，华夏虽然治安良好，总有阳光照耀不到的角落，生活，也总会有意外发生，这算是，有备无患吧。

“哦，没事就好。你自己也有吧。”

“这混蛋，果然也不容易啊。可惜，我帮不上他。”

关峰说没事，尹晨晨放下心来。不过，她还是暗暗决定，有空了去认真学学射击，万一关峰有事，自己就算帮不上忙，总不能拖后腿吧。

“晨晨，我们走吧，明天早上我回沅州，还要开长途，等你回来，我再请你喝酒，……。”

两个人东一句西一句的闲扯，后来关峰看尹晨晨实在是困得不成样子，却还是坚持不肯回去，只好主动开口。

“我要喝冰啤酒！至少三瓶。”

尹晨晨其实很想就在这里睡到天亮，不过，又舍不得关峰太过为难，现在能约好下一次喝啤酒，也勉强可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