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想到的是钢琴?怎么可能,钢琴再美,也是苦功,要静得下心,耐得住寂寞,才能在慢慢的磨练之后,获得快感,而现在的我,这些一样都做不到。
我想到的是游戏,这么多年来,游戏已经从一个外在的娱乐,变成我自己的一部分,好像身体里的另外一个世界,当在现实世界受到挫折和失败的时候,本能会驱使我躲到那个世界里。
而在这个只属于自己的小世界里,也不全是风平浪静,岁月静好的,那里也是风云变幻,险象环生的,好在是那里有我的安全区,那是一个叫魔兽世界的游戏,熟悉的再熟悉不过了。阎言问我想干什么,
“我们回去玩魔兽世界吧”
我说出心中所想,却难以掩饰自己的羞愧和害怕,因为这是一个人人喊打的网络游戏,虽然自己从4岁开始玩游戏到现在,但对其他人提及游戏的时候,还总有点羞于开口,哪怕面对的是自己一直在游戏里的战友--阎言,也一样。
原因还是一样,虽然她无论是cs还是后来的魔兽世界,我总觉得她是陪我去玩的,和她刚刚说的一样。
“好呀!那我们这就杀回去”,
没有期待中的无可奈何,她眼中充满了兴奋的期待,无论如何不像是演技,但想起上次,结束游戏的时候,她同样是如此决绝,我开始她开始,我结束她结束.......
心底里一阵感动,我很想上去抱住她,但往前迈出半步,又停了下来,最后伸出双手,抓了她的右手,想想,那应该挺滑稽的场景,但我眼里的感动却完全做不来假,而她的眼中灿若星辰,我们就这样对视着静止了,好像身边的人流,街道的繁华都与我们无关,我们在只有彼此的宇宙中,停止了时间,
“谢......”
在亿万年后,那个只属于我们的静止宇宙终于还是崩塌了,我被弹回现实,可第一个音阶还没有完成,就被打断了,
“嗯!走吧”,
她说着,眉眼皆笑,反抓了我的手,向学校方向走去。
我回身看向那厅堂入口处斑驳的泥巴,向上提动的嘴角碰到了自己的泪。
原来自己是个迷途的孩子,正被牵着回家。
再看到游戏界面的一瞬间,思绪又回到了一年多前我、阎言、过明一起约定在游戏正式开服的时候返回,但其实我们没有守住这个约定,至少我和阎言没有,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在那个时间,我们变得没有一个理直气壮的理由返回游戏,确切的说,我们从来都没有理直气壮的理由玩这款游戏,包括现在。
唯一守约的过明已经在游戏里成了一方土豪,整天过着醉生梦死的闲适日子。我们的回归让他高兴的跳脚,为了能让我们更平滑的把升级进行下去,而不是像之前一样,半路放弃,他直接弃了之前的满级人物,开了新人物和我们一起重头开始。
魔兽世界是一个一旦开始玩,就能让人忘了一切的存在,一时之间,什么考研失败,什么单位阴影,甚至女孩们,都没有眼前的暗夜精灵德鲁伊来得更重要。
在过明这只老鸟的带领下,我们这个三人小组一路势如破竹,没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接近满级了。当然,代价也是巨大的,我们甚至经常会因为游戏的进度影响工作了,更别说钢琴,游泳这些爱好了,根本没法继续坚持,甚至连一向温淳的杨老师,也察觉到了我们的心不在焉,旁敲侧击的提醒我们,不要玩物尚志,错过了好机会。
但沉迷游戏的我们又怎么听得进去,有那个精神头,还不如多打几个怪,多做几个任务来得实惠,就这样我们一路向前,过明的暗夜精灵猥琐男战士和阎言的白发无面纹女暗夜精灵牧师先后到达满级,而我的德鲁伊在58级止步不前,可能因为我本身精力不济,面对最后两级需要的惊人肝量,有些力不从心吧。
但我却知道自己更深层次的理由是因为作为一个骨灰级游戏玩家对于一个好游戏的尊重,因为优秀,所以才值得慢慢品味,再好的味道,也禁不住囫囵吞枣,难得的机会,我不想这样。
但我最终还是在他们俩的逼迫下升到了满级,因为过明组织的工会,开始raid了。
不好意思,一瞬间名词有点多,容我来慢慢解释,raid英语里面有军团突袭的意思,我想游戏大概就是取得这个意思,具体到游戏里面就是需要40个活生生的队友,同心协力,按照一定的规则,击败特定的游戏程序控制npc。
对于浸淫游戏多年的我来说,这绝对是个创举,而且几乎和当年第一次在澡堂门口的游戏摊位上看到黑白荧幕上的魂斗罗一般的震撼,那时候感叹的是声光画电,游戏玩法,但这次感受到的是配合,是规则,是社交和组织能力,游戏难点,并不是在npc的难度上,而是如何让40个活生生的人构成的团队,该干什么干什么,而这件事情挑战性,几乎对我们三个来说,都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
我们在管理40人团队的鸡鸣狗盗、挫败纠结中挣扎,同时沉醉与战胜挑战带来的成就感和快乐,我们已经不只是和工作要时间了,现在还和睡眠要时间,最近2周,我的睡眠时间越来越短,而做为工会主力的过明和阎言更是几乎不眠不休。
直到宿舍的门被敲响,我不知晨昏,迷迷糊糊的离开电脑去开门,发现站在门口的是杨老师,身后还有一个看起来憔悴不堪,满脸做错了事的样子的阎言,她的样子甚至比上次更糟,那双星辰般的眼睛,已经成了不折不扣的熊猫眼,原来健康的肤色,也失去了光彩,看起来既可怜又悲惨。
想起这几周的荒唐,我歉疚的看向她,她看到我的样子,眼神瞬间灵动起来,吐了吐舌头,一个狡黠的笑容闪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