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资深放羊娃,陈诺有着丰富的对敌经验,在陈头村那会儿,别说偷羊的了,就是野狼都碰到过,因此他还是很镇定的,人再狠能有杀红眼的野兽狠么?可他还不能直接将他们的处境告诉王阳,虽然王阳声称死都不怕,但谁知道真要遇上事了她是个什么反应。此时他们还能暗中寻求救援或者逃生的机会,一旦跟踪者发觉行踪暴露,提前收网,那他们可就没有应变的时间了。
“喂,你手机带了么?”陈诺问道。
“干嘛?”王阳正兴致勃勃讲她的人生故事,不知陈诺是何意。
“少废话,带了就赶紧拿出来!”陈诺催促。
“哎,有你这么跟我说话的么?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了还是怎么地?!”王阳虽然嘴上不乐意,但还是从兜里将手机掏了出来,在陈诺眼前晃了晃,“喏,要干嘛?”
那手机表面布满了装饰的贴纸与亮片,跟鱼鳞似的五颜六色,只可惜中看不中用,早已电量耗尽,关机大吉。
“嘻嘻,没电了!”对处境一无所知的王阳还不忘嬉笑道。
陈诺倒吸一口凉气,本想着偷偷拨电话求援,这下不可能了,眼前的处境是月黑风高,深山老林,实在太适合开展违法犯罪活动了。
“再问你个问题,不过你要先答应我,心平气和地回答,不要有剧烈反应!”陈诺又说道。
“神经病啊,你怎么奇奇怪怪的!”王阳还没察觉到处境有问题,倒是察觉到了陈诺有问题。
陈诺也顾不得别的了,直接问道:“刚才吃饭的那帮人,都靠谱么?”
“你什么意思啊?!”王阳有些恼火。
“我的意思是,那帮人里有没有与你有过节的,或者有可能出卖你的。”
“我不允许你质疑我的朋友!你算什么东西!”王阳立马翻脸,提高了嗓门。
陈诺没辙,只好实话实说:“我们被人跟了。”
“啥?”王阳本能地回头,果然瞧见几个身影,在身后几十米远处,这才恍然大悟陈诺的意思。
陈诺忙装作哥俩好的样子将手搭在王阳肩上说道:“别回头看,我们先想对策要紧。”
王阳吓得腿都软了,哪还有脑子去想什么对策,陈诺只得搂着她继续前行:“你不是死都不怕了么,怎么这会儿还没怎么呢就走不动道了?”
“怎么办怎么办?他们是谁啊?”王阳是真慌了,虽说她从小的生活环境都比较社会,但向来都是她欺负别人,或者是势均力敌双方叫骂一阵但又谁也不敢动手,哪曾遇到过这种情况。
“巧了,我也想知道,他们是谁。你在道上都有什么仇家啊?”陈诺不慌不忙地问道。
“我?......我......我哪有什么仇家,都是小摩擦,磕磕碰碰那种......”王阳话都说不利索了,“你说,他们......他们会怎样......不会对我有什么......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嗯,你都说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有点非分之想也是情理之中啊。”
“哎,你是哪边的啊!你怎么不害怕啊!”
“害怕有屁用。”陈诺回道,实际上他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显然这帮人要动手了,陈诺二话不说拉起王阳就跑,王阳还不忘回头张望,只见跟踪者一行五人,手上皆有刀棍武器,气势汹汹。
“都刀枪棍棒了,这就是你说的小摩擦,磕磕碰碰?”陈诺边跑边说道。
“我哪知道!”王阳近乎绝望,更令她绝望的是还没跑多远呢来人已越追越近——陈诺虽然跑起来快,可毕竟拽着她一个大活人,原本几十米远的距离很快便要消失殆尽。
深夜的山风终于让她体会到了刺骨的寒凉。如果只是挨一顿打那都是赚了的,该不会要被......她越想越害怕。
陈诺依旧沉着如初,拉着王阳往山路旁的凉亭冲去,边跑还边逗她:“怎么了?小手吓得冰凉嘛!”
那凉亭建在半山腰上,背靠着悬崖山谷,刚刚建好一半,地上还堆着砂石泥浆,陈诺拉着王阳冲进凉亭,然后转身冲着地上的石块飞起就是一脚。王阳正莫名其妙,心里嘀咕着这小子带她来这悬崖边上不会是要搞跳崖保贞操那一出吧,对她而言贞操还真没那么重要......正想着又见陈诺冲地上的石头来了两脚,紧接着只听得‘哎呀’几声惨叫,不远处叫骂声陆续传来,再抬头,追在身后的几人都停下了脚步,两个抱着脑袋一个坐在地上挣扎,只见陈诺又是一脚,一块比拳头小不了多少的石头直冲一人脸门飞去,那人本能地抬手去挡,可大晚上的哪里看得清,石块砸到脑门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那人应声倒地。
“我靠,这他妈也可以啊!”王阳看得目瞪口呆,这不是功夫足球的桥段么?
短短不到一分钟时间,跟踪者五人皆以受伤,要么倒地不起要么自顾自揉伤口。
实际上,这一招陈诺在陈头村的时候便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别说是踢人了,就是狼来了他都能一脚踢准,刚才他一直寻觅的就是一块能有碎石的地方,而此刻脚下要多少石头有多少石头,真可谓是有恃无恐。
“给你们十秒钟,赶紧滚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陈诺叉着腰,挡在王阳身前,冲那几人喊道。
“妈的小兔崽子,疼死老子了!老子弄死你!”一人揉着脑袋偏不信邪,捡起棍子又要冲陈诺冲来。
陈诺不慌不忙,又是抡圆了一脚,那人还没走出两步,便再一次‘嘭’的一声轰然倒地。剩下几个原本跃跃欲试想要报仇的一下子都慌了神,掉头就跑出十几米远。
“喂,那个倒地的,给你三秒钟时间滚蛋,不然......”
陈诺话音未落,倒在地上的那位赶紧连滚带爬地往回撤。这帮人此时心里一百个哭笑不得,原本为了得手,埋伏在农家乐外头吹了一晚上冷风,又跟着两人爬了好一会儿山路,眼看着大功告成,却不想遇到世外高人了。混迹江湖这么些年,他们什么兵器招式没见过,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玩的,这是哪门哪派的绝学呢?
王阳彻底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回得救了。”说着她欣喜地一手搂住陈诺的胳膊说道:“哎,你从哪儿学会这招的,这么厉害?”
陈诺正咬牙切齿呢,虽说他以前也踢过石块,但那时也就踢上一两脚,哪儿遇到过这么多对手,石块毕竟是石块,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要想踢得又快又狠,他自个儿可没少吃苦头,好在脚上穿的是那双单飞送他的足球鞋,一定程度地缓解了疼痛。
“兄弟,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今天要找的是金贵皇朝老板的女儿,跟你无关,你走开我们保证不会阻拦,你若不走别怪兄弟们待会儿刀棍不长眼睛!”远处那几人不敢靠近,只好喊话。
王阳本能地又朝陈诺身后靠了靠,双手紧紧拉着他的胳膊。
“哎,你别拉这么紧啊。”陈诺说着将手臂抽了出来。
“你不会真要走吧?”王阳担心道。
陈诺没理她,而是又冲着一块石头飞起一脚,只见刚才喊话那人伸手去挡,好在这回相隔较远,没再被踢中脑门,但手臂仍被砸的生疼。
“有能耐就上来,没那本事少放厥词!”陈诺喊道。
喊完他忙小声命令道:“赶紧打电话。”
“电话?手机没电啊!”王阳不解。
“笨死你算了!草船借箭懂不懂?空城计懂不懂?装作打电话!”
“哦哦,打给谁?”
“谁都行!谁都行!你爸你朋友你兄弟还有警察叔叔,总之就是求援,声音越大越好!情绪越激烈越好!最好是声泪俱下的那种,让这些人知道咱们要有援兵到场就可以了!”
王阳恍然大悟,立马演上了,边哭边对着没电的手机一通嘶吼,那声音在夜晚的山谷里格外凄厉,跟一女鬼似的,一会儿‘他们欺负我,侮辱我,我活不下去了!’一会儿‘带人来带人来,越多越好,操家伙!’一会儿又是‘警察叔叔,有坏人要强奸我,快来救我!’听得陈诺心惊肉跳,这不还没被怎么着呢么,哪来这么悲壮的情绪?
跟踪者见一时奈何不了他们,又怕真有援军赶来,只好退了。
“行了行了行了,别嚎了。”陈诺打断还在全情投入中的王阳说道,“人都走了,小心再把野兽给招来。”
“哦。”王阳忙止住了哭泣,转而笑道,“嘻嘻,你好厉害啊!哪儿学的功夫?”
“生活所迫,自学成才。”陈诺说着指了指脚上的足球鞋,上头已经有几道明显的划痕,“这个算工伤不?明天要你爹给我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