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土副督、铺道蚁贵族水葫芦,现在非常的狼狈:身下是滚滚河水,头顶有寄生飞虫盘旋,四周都有寄生虫类,但他的部下却丢了。
或者说,他的部下把他这个首领给弄丢了……
水葫芦是个聪明的雄蚁,也是个非常惜命的雄蚁,他自告奋勇到外头来说要搬去援兵,就是不看好总督蛛狼二世能够在重围之下自保,不想白白死在这片荒蛮之地,自己想办法为自己争取到了这一线生机。
他所属的铺道蚁一族,和神使王亲属的大头蚁一族一样就来自这片故土,他破蛹之后、魂飞之前的青年时光里,听过无数次年长贵族从已逝贵族那里听来的又转述给他们的关于故土那遥远的传说。传说中,故土丰饶无比,是失去的乐园,是一切大头蚁和铺道蚁必将回归的远乡,是被神赐福之地。
当伟大的神使王权衡着需要一名铺道蚁贵族来担任故土副督,以团结故土本地的铺道蚁蛮国遗民,找到铺道蚁一族青年贵族的佼佼者的水葫芦时,坚信传说的他兴奋不已。
但是这股兴奋劲,在长途的飞行中已经消磨一半,当看到故土那遍地的棘榛荆荒,几乎看不见一丝文明的气息时,就几乎荡然无存了。习惯了[拓荒城]的锦衣玉食,在这片所谓的失去的乐园里,却必须舍弃稳定的蜜露供应和亮闪闪的巢穴装饰,住在除了少许荧光菌之外毫无装饰的土洞里,吃着少甜缺盐的食物,还有近在咫尺的灭世危机的威胁,也的确不是每一个贵族都能撑下来的。
哪怕朱爵专门调派了一支飞行商队为故土总督辖区运输物资,也不可能让这片自身残破缺乏生产力的土地短时间内达到蚁联国本土的水平。
但水葫芦还是坚持留了下来,他知道这个副督之位是多么难得,自己的抱负只有在这个位子甚至更高的位子才能实现。直到这次危机,他才意识到活着比抱负重要,为了自保他主动提出了外出求援的计划。他也知道总督蛛狼二世知道他的心思,但蛛狼二世还是同意了他的请求,他理解蛛狼二世的苦心,钦佩这位顾全大局的首领,但他做不到留下来面对随时可能死亡的结局。
虽然是以求援之名逃离了重围,但水葫芦也是真心想要去搬去援军,哪怕求不来援军,或者援军未能解围,也问心无愧,不用畏惧神使王的雷霆之怒,生存的希望总归比困守孤城要大的多。
但求援之路远比他飞来故土的长途飞行要艰难地多。在搭乘飞骑士的坐骑飞离包围圈时,就遭遇了寄生飞虫的追击,驮载两名乘客的苍蝇坐骑不堪重负,速度比平时慢了不少,靠的是飞骑士在灌木丛里发挥转向灵活的优势,才堪堪摆脱追击。
在包围圈外的一座隐秘小型据点,水葫芦稍事休息,与飞骑士分道扬镳——飞骑士还要继续履行自己通联的任务。随后水葫芦命令这座据点在指定某日派出若干职蚁前往某处集结,那是预先计划好的集结地点,如果水葫芦从铺道蚁一族那里求援顺利,也会带兵赶来汇合,合兵一处去解总督被围之厄。
随后,水葫芦从据点抽调12只精壮职蚁护卫自己,踏上了求援之路的后半程。
一开始地面上反而比空中安全,这里已经远离包围圈,寄生生物的触角还未延伸过来,只有偶尔的寄生飞虫飞过,零星的寄生菌被投散来感染生物。水葫芦知道,一旦某个临界点来到,寄生菌的感染速度会骤然加快,直到控制这片地区,但那是很久以后了。毁灭者的巡逻队也已覆灭,他暂时需要警惕的只是来自大自然的危险。但一路上风餐露宿的辛苦总是免不了的。
水葫芦规划的路线曲曲折折,尽可能每晚都能在总督辖区控制的据点过夜,也正好将定期汇合的指令传达到这些巢穴。但也总免不了各种意外耽搁导致的夜宿,有4只职蚁在路上亡故或走失,水葫芦也顾不上收敛或等待,赶路要紧。
靠着从各据点抽调少许兵力,他身边很快有了两个小队的兵力规模,虽然是临时拼凑的,大头蚁和铺道蚁都有,却也尽可能凑齐了兵刃,还有两名贵族充任的小队长可以听从指挥,应对普通的威胁是足够的。
铺道蚁一族的势力基本在大河以北,由于毁灭者占据期间可以通过倒塌的大榕树树干过河,所以河两岸的联系比此前密切许多,面对生存的压力,大头蚁和铺道蚁的遗民也忘却了过往的纷争,一切以求存为第一要务。蛛狼二世很早就确定了对铺道蚁遗民势力怀柔收服的政策,在有意的笼络和食物等必需品的贸易优惠下,铺道蚁遗民在河北的分散的势力对于这位总督都颇有好感,水葫芦也多次接洽过河北的铺道蚁首领们。
只要抵达大河北岸,水葫芦还是有信心能请来千只以上蚂蚁的援军的,当然需要为此付出代价,但水葫芦毫无压力的许下日后兑现的种种承诺,反正要是能救下来总督蛛狼二世,他也不会不认账,救不下来那估计援军也死伤殆尽,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无论是死于战争还是神使王的惩罚,那也都不用担心什么兑现问题了…
随着越来越靠近榕树桥,水葫芦发现寄生生物的踪迹越来越常见,另一处被寄生大军包围的要地——[猎场城]距离榕树桥不远,围城的寄生生物的活动范围已经开始延伸到桥南岸,这是个不妙的迹象。
水葫芦一行规模达百只蚂蚁,已经是不小的群体,想要隐藏踪迹比较困难,他们只能从草木的遮蔽之下移动,逃避时不时掠空而过的寄生飞虫。地面上与寄生爬虫猝不及防的偶遇,水葫芦也遇到了几次,立刻就下死手杀死对方和防备感染,倒也有惊无险。
但就在即将踏上榕树桥前,水葫芦一行的行踪还是暴露了,他只能让手下加速上桥,随后追兵抵达,双方在又长又厚的木桥上展开追逐!